第699章 画中人
巨龙畅快地用翅膀拍打空气，越升越高，嘴里发出兴奋的喘息声。
“你想飞？”菲利克斯在龙背上自言自语，“那就飞吧，我指给你方向。”
他的话通过一种奇特的方式告诉了身下的巨龙，巨龙在高空发出一声畅快的吼声，随后划动翅膀，沐浴着云层之上金色的霞光，朝着霍格沃茨城堡飞去。
另一边，对角巷的巫师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
几分钟前，古灵阁的房顶突然炸开一个大洞，巨大的吼叫声瞬间吸引了半条街的注意，他们齐刷刷移动视线，亲眼目睹一条伤痕累累的老龙从洞口爬出来，先是探出头，接着是带血的翅膀、缠着铁链的爪子，巨龙趴在屋顶，仰头静止了几秒钟，像另类的巨大装饰。
弗雷德和乔治站在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二楼眺望，发出惊讶的声音。
“那是守卫金库的龙？我一直想亲眼见见。”
“哦，得了吧，我们家的金库没资格用龙把守——哇哦！它看起来可真酷，我们找卢平租下火龙魔法灯怎么样？”他们其中一个提议。
“我喜欢这个主意，”另一个相似声音说：“必须要超过二十英尺的，我记得海普教授在魁地奇世界杯上拿来演示，之后再也没见到过，简直是浪费。”
超过三十名傲罗现身，他们之前就守在附近，但谁也没轻举妄动。巨龙仰头喷出一团火焰，吓得街上的人惊声尖叫，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开，生怕被波及。但巨龙脚下用力一踩，借力张开血淋淋的翅膀飞了起来，它越飞越高，变成一个黑点。
没过多久博恩斯女士从里面出来，她完好无损，镇定地指挥傲罗接手现场。
古灵阁房顶破开的大洞很快被修补好了，博恩斯女士转身回去，仿佛一切都没发生，除了古灵阁银行门口多了两名傲罗。
弗雷德和乔治收回满足的目光，从楼梯上下来。商店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到处是吵闹的、会动的小玩意儿，但现在空无一人——那些客人都跑去看热闹去了。两人透过橱窗上的海报看着窗外，安静一阵儿，然后不约而同地开口。
“魔法部和未来世界的联合公告——”
“你觉得那副告示——”
两人眨了眨眼，笑了起来。
今天一大早魔法部的工作人员给对角巷每家商店送来一份告示，邀请所有店主周末到剑堡商议要事。但其实他们早些时候就知晓了内幕消息，佩内洛（双胞胎现在爱死她了，亲切地称呼她为‘珀西探秘器’）透露珀西最近忙着完善一份长篇报告，是关于魔法界未来和麻瓜们的通商计划，商品清单涵盖了魔药、书籍、魔法物品、衣物、食品等多个类别。
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计划，涉及到方方面面，细节之多、之琐碎足以让第一次阅读的人一个头变两个大。
“这件事绕不开未来世界公司，我跟卢平申请负责这部分工作，”佩内洛脾气暴躁地说：“不然我可能要几年后才能见到你们的哥哥……哦，我现在做什么？当然是给他的报告挑刺儿！”
“显然，她乐在其中。”弗雷德总结道。
由于巫师麻瓜谈判还没真正开始，眼下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
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外，唐克斯、罗恩、柯林斯跟在几名客人身后有说有笑地进来。
“警戒任务取消了，”唐克斯亲切地说，头发是粉红色，看得出心情很好，“之前大家都很担心，斯克林杰劝说博恩斯女士别犯险，但她依然坚持……好在结果不错。”说完她兴趣盎然地东张西望。
“巨龙是怎么回事？”弗雷德问。
“说是一场意外，年久失修什么的。”罗恩说。
“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乔治说。
“总不可能他们在里面打了一架吧？”罗恩耸耸肩，从口袋里翻出一枚巫师棋棋子，让它在指尖转动。
弗雷德挑了挑眉毛。
“如果我现在去检查店里的跳舞巫师棋，不会发现少了个骑士吧？”
“尽管去找。”罗恩说，“对了，我刚刚还想说呢，我练成了阿尼玛格斯……金妮有跟你们打小报告吗？”
“你练成了阿尼玛格斯？”柯林斯惊讶地说。
唐克斯慢了半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一个会打人的洋娃娃身上收回来，确认般地问：“阿尼玛格斯？”她的头发开始向耀眼的紫罗兰色过渡。
“挺容易的。”罗恩装作不在乎地说。
“这话倒是中肯，”乔治点头说道，“光是我认识的就有……”他转头看向弗雷德，“几个来着？哈利，赫敏，纳威，艾博家的小丫头，我数不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塞德里克最近经常抱着《今日变形术》不撒手。”弗雷德板着脸答道。
罗恩头上撩起的头发耷拉下来。
“你们能不能不拆自己弟弟的台？”等唐克斯和柯林斯兴致勃勃地挑选起店里的商品，罗恩小声抱怨。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齐声说道：“对不起——不行。”
罗恩举起手里的巫师棋棋子嘟囔，“看到这两个家伙了吗？记住他们那张可恶的脸，我早晚要报复回来，可全靠你了。”
……
巨龙一路往北飞，尽情享受来之不易的自由。菲利克斯站在它宽阔的背上，简单用魔法治疗了巨龙血淋淋的伤口，剃掉锁链，随后张目远眺云中的景象。
他一只手抚着巨龙脊背上长长的尖刺，看起来像扶着桅杆的船长。
“飞得稳一点儿。”他命令道。
他们掠过一个个灰色和绿色的城镇和田野，很快景色就变得单调和重复起来。菲利克斯把嗅嗅从银质怀表里叫出来打牌。有过在北极坐飞毯的经历，瓦伦很快就适应了，兴奋地在龙背上到处跑，巨大的尖刺对它来说就是一根根柱子。
“你又输了，瓦伦。”菲利克斯得意洋洋地说。
瓦伦的黑眼睛盯着面前的空气，从巫师牌里变出来的嗅嗅虚影被一道朴实无华的咒语击飞，翻了十几个跟头，化作一缕青烟被甩在身后。它咂咂嘴，觉得哪里不对，它怀疑地看着菲利克斯。
“我可没有作弊。”菲利克斯赌咒发誓说。
瓦伦胡乱划拉着手牌，想要发现破绽。这是一副新牌，在原本的基础上又添加了一些新卡片，大魔王说是为了增加可玩性。这倒是真的，瓦伦从里面发现不少发动效果时金光闪闪的卡片，它特别喜欢。
不过打那儿以后，它的胜率就直线下降。
“唧！”
瓦伦自己想不出原因，就决定找机会问问赫敏。太阳的高度再次降低，云层上的金光渐渐变得暗淡了，巨龙开始下降，瓦伦跑到龙的头顶，它的重量就像是一根羽毛，对巨龙完全没有影响。
瓦伦在群山之中辨认出一簇巍峨的城堡建筑群。
菲利克斯拍了拍巨龙的脊背，“你的身份有些敏感。呃，其实也不算什么，但为了减少麻烦，在把你送到查理那里前，我会给你施加一个障眼法。”
巨龙咆哮一声，表示听懂了。
都听你的。
随后它的体型开始急剧缩水，瓦伦急急忙忙跑回来，攀上菲利克斯的肩膀往下看，堪比小广场那么大的巨龙从六七十英尺长缩水到一半，很快就连落脚都费劲了。
巨龙呜咽两声，努力睁大浑浊的眼睛。
“别担心。”菲利克斯站在它旁边的空气里随口安慰道，随后发出指令，“把翅膀收起来。”
巨龙——现在算不上巨龙了，它看起来只有瓦伦两倍大，缩水了的龙听话地合拢翅膀，然后直愣愣往下掉，被菲利克斯一把捞住。收起翅膀后，它看起来更小了，模样甚至有点儿可怜。
菲利克斯朝着下方坠落，在下降到某个高度时，他空着的那只手做出几个手势，霍格沃茨的防御没有阻拦他，他继续下落。
城堡内，麦格教授翻看着文件，她刚和马克西姆夫人联络过，两人交换了各自学校的防御措施和开学时间，英国魔法部这段时间动作接连不断，作为参考，法国和一些欧洲魔法部也陆续撇开国际巫师联合会，与麻瓜政府接触。
她听到敲窗户的声音，一抬头看到菲利克斯在窗外朝她挥手。
“你现在是副校长，菲利克斯。”麦格教授恼火地推开窗，瞪着他从外面钻进来，瓦伦已经先一步跳下来了，离菲利克斯远远的，它可不想陪着一起挨训。
麦格教授把菲利克斯领过来，边走边气呼呼地说：“……要是被人看到了该怎么办，还有，你手里拿着什么？”
“一只蜥蜴。”菲利克斯镇定地说，从火龙鼻子里喷出两颗火星。
麦格教授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低下头仔细端详半趴在小桌子上茫然地扇动翅膀的生物，接着她的两条眉毛狠狠地拧在一起。
“这是……龙？还是乌克兰铁肚皮？”
“咳，如果其他人问起，我只会说是一只变异蜥蜴，它的来历有些问题。”菲利克老实地说，麦格教授瞪着他，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表情。“好吧，它来自古灵阁。”他简单说明了情况。
麦格教授先是皱了皱眉，然后眉毛舒展开。
“妖精兄弟会，又一个秘密运作的妖精颠覆集团？”所谓颠覆，自然是颠覆巫师。
“算不上，”菲利克斯摇摇头，“他们至少公开活动，宣扬的理念也不推崇暴力，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他对麦格教授说：“这在妖精当中已经很难得了。”
斗鸡眼博德里克不希望和谈顺利进行，有意让看守金库的巨龙搞出一些动静，当然，这个过程会不会死掉几个巫师他就不在乎了，反正都是意外。菲利克斯也不在乎。
麦格教授没参与进魔法部的事情，在知道不会影响与妖精的谈判后，她就转头说起了别的事情。
“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情况和我们差不多，他们的魔法部正与麻瓜政府秘密接触，消息没对外公开，”她看了一眼菲利克斯，露出一丝笑容，“你前两天的做法不止影响到英国的决策，也影响到了其它国家。”
菲利克斯点了点头，这个结果不出所料。
作为第一个公开与麻瓜政府联络的魔法部，霍格沃茨和英国魔法部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包括国际巫师联合会在内都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等待第一次正式谈判的结果出来。
如果可以接受，那么不久后的谈判有可能会成为魔法界和非魔法界沟通的标杆。菲利克斯这两天在魔法部见到了不少其它国家派来的观察员。
“除此之外，瓦加度参考了霍格沃茨的做法，在学校周边建立了庇护所，一些暴露身份的巫师暂时住在那里。”
“是那些半公开的灵媒、占卜师和神秘学教派？”
“听说连变戏法的麻瓜都收到不少骚扰。”麦格教授古怪地说，“还有一些巫师待在部落里，那里相对排外，外人进不去。巴西的卡斯特罗布舍魔法学校藏在热带雨林，条件恶劣，暂时也不用担心。”
“伊法魔尼呢？你漏掉了这所学校。”
“伊法魔尼和其它学校都不一样。”麦格教授的脸上泛起一丝忧愁，“巫师生存环境不容乐观——你知道的，小巫师总会表现出些许不一样，而且当地的麻瓜——他们叫麻鸡——还发起一种寻找身边巫师的活动……”她摇了摇头，“有的公司公开在报纸上打广告，招募巫师；当然也有反对的，各种大小组织、带有宗教性质的团体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有登记在册的，也有秘密活动的。”
“于是美国魔法国会不得不下令召回了所有学生，避免发生意外。”
菲利克斯思考了片刻，“美洲巫师的问题很难解决，眼下也不是时候。等阿米莉亚初步和麻瓜政府达成协议后，再以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名义推广——联合会存在的意义随着《保密法》的彻底失效消失了大半，必须给它找到新的理由。”
“你希望它发挥出什么职能？”麦格教授问。
“从之前的隐蔽巫师转化为调和巫师与非巫师之间的关系，制定适应通行全球的法规。”菲利克斯说。
麦格教授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她对那个未来感到陌生，她看了一眼努力适应自己的新体型的火龙，眼中的迷茫渐渐消失，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菲利克斯的目光转向办公室里墙上的历任校长画像，他走到一副金色画框前，画框里的邓布利多朝他眨眨眼睛。
“你现在能说出一两句我没听过的俏皮话吗？”菲利克斯问。
“这种测试可不行，”肖像里的邓布利多微笑着说：“有太多方法可以蒙混过关。”
菲利克斯打量他，“也是，要我在你的画里添一个糖果店吗？”
邓布利多再次笑了起来。“哦，用不着，霍格沃茨的小家伙们——魔法画俱乐部的学生绘制了一副巨大的霍格莫德画卷，上面不但有蜂蜜公爵，还有帕笛芙夫人茶馆和三把扫帚。那幅画被挂在奖品陈列室。”
菲利克斯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开口道。
“……复活石在你离开后毁掉了，你交给斯内普的东西还在他手上，他还有了新的工作，可能要忙上十几年。”
邓布利多略显苦恼地说，“这么说，西弗勒斯的退休计划不得不推迟了？”但他的表情没什么诚意，看上去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我想是的。”菲利克斯说。
“还有件事，”他说，“阿不福思打算卖掉猪头酒吧，等到学校开学，七号教室和斯莱特林密室也会重新开放，这两个地方都需要有人盯着。”
“我希望他能把酒吧卖出个好价钱。”邓布利多说。
菲利克斯笑了笑，“除非他能好好清理一下房间，我每次路过都能闻到羊膻味，地板也似乎几百年没清洗过了——所以别抱太大希望。”
“对于正在经受苦难的人来说，希望是一件宝贵的东西。”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他的目光看向麦格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