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

  问出这句话后，我就开始后悔了，心中骂自己愚蠢。我这种行为，典型的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雨妹也瞪了我一眼，道：“萧关，你不了解，就不要乱说了。你这个外人，又知道什么呢？还不把嘴闭上。”
  郭七七是郭家的女儿，萧灵霜和萧林同时避而不谈，这当中值得思索的东西还是有很多的，不过这的确是萧棋一家内部事情，我虽然好奇，如此追问，是失了礼数。他们姐弟团聚，我站在这边倒也有些多余。问了这个问题后，更显得碍眼了。
  我忙开口笑道：“小僵尸好在在叫我，我回去看一下。”
  借着这个理由，我离开了主卧，耳边萧灵霜和萧林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地变小了，回到别院的侧卧，关上门后，再也听不到了。
  麻金和麻银在屋里面来回踱步，早就焦急地等着了，见我回来，两人露出欢喜的神情。
  麻金着急地问道：“虫王，眼下局势风云诡谲，谣言乱飞。虫王应该尽快表明自己的身份。以正视听。此番龙帝回来了，你应该约他密谈，除掉那些阴谋诡计派！”
  这阴谋诡计派，当然是郭家!
  麻银也道：“何不在阴谋实现之前。就扼杀在摇篮里面。我看着这阵势斗虫肯定要死不少人和虫子啊。”团边向血。
  我摇头说道：“阴谋已经开始了，已经结成一张大网，将众人都算计在内了。到了今日境地。如果我表明身份，在斗虫大会上，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的。而且老龙帝，也像是猪油蒙了心，怕是谈不拢。”
  麻金和麻银不知道我已经见到阴九幽，所以才这么说，听了我的解释后，双手一拜，道：“谨遵虫王安排，吾等不再出言影响冲完您的思路了。”
  麻金沉默了一会。问道：“明日比虫开始后，我们要不要帮助谢家，还是选择袖手旁观？”麻银却笑道：“我的大哥啊，你担忧什么啊。谢家来的是一姑娘，你还担心那姑娘抢了虫王夫人吗？”
  我哑然失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麻金，麻蛋来了没有。”
  麻银摇头道：“今日来的宾客甚多，没有看到麻蛋。而且龙家有几人和我们见过，二人基本上在屋里面没有出去，没有机会查探麻蛋，或许他也乔装打扮溜进来了……”
  我点点头，心中也不知道麻蛋去了什么地方，有没有来这里。小僵尸站在屋里一边，将小金鼠取了出来。小金鼠经过一天一夜后，已经消解了蛇毒。这小金鼠一直跟着麻湘凤，后来麻湘凤死后，龙家人早已将这只小金鼠给遗忘了。麻湘凤并不是龙帝最爱，一只老鼠又能怎样呢？
  我不由地心想，麻湘凤嫁到了龙家，其实过得并不幸福，尤其是晚年，自己丈夫居然带回了一个年轻轻轻的小老婆，使得她的晚年更加凄凉。麻湘凤本是茶花峒的少女，颠簸千里远嫁他乡，命运早就写好了，注定悲凉一声。
  思绪乱飞，倒想了很多。我伸手接过小金鼠，小金鼠从小僵尸手上跑动我的身上。我叹道：“小金鼠啊，小金鼠。不知道那老龙帝是否还记得你的主人麻湘凤，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挚的情感。若仅仅只是因为联姻可以增加实力，那真是令人唏嘘不已。龙家没人要你，你就跟着小僵尸吧。”
  整个玄门中，个体的人都无法对抗整个大家族，一代代痴儿怨女默默地承受，抛弃个体的幸福，换取大家族的利益。玄门的悲哀，让人不由黯然。
  我想到了麻湘凤，又鬼使神差般想起了郭七七。郭七七是郭家的女子，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嫁给了萧棋呢，这背后是不是会藏在一个阴谋呢？郭七七为萧棋生养两个儿子，到底有什么目的？萧棋当年查询老茶花峒罪魁祸首是郭天劫之后，没有追查到底，是不是因为郭七七。
  我忙摇摇头，心想道：“萧关啊，萧关。你怎么能这样想郭七七，她或许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她是真心爱着萧棋，而萧棋是真心爱着郭七七。两人顶着巨大的压力，冲破了门阀的限制，最终走到了一起。哎，萧关，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能想了。又把人想得如此之坏呢。”
  我肩膀上的小金鼠忽然加速流动，落到了地上，往窗户那边跑去。小僵尸也叫了一声，我也追了过去，发现在门口看到了几只黑色的蜈蚣。我忙喊住了小金鼠和小僵尸，这些黑色的蜈蚣是阴九幽的。
  蜈蚣出现在这里，是阴九幽给我传消息。而阴九幽给我传消息，多半是因为郭毒人联系他了。蜈蚣在地上摆动，身子摆动，我看了一会，很快明白过来，阴九幽很快就会出来。
  我对麻金道：“我出去一会，若有人找我，就说我已经休息了，照看好小僵尸。”
  麻金、麻银点点头。
  我换上一身黑色衣服，找了一块黑布带在身上，将黑木杖再一次包好，背在了身后，开门走到了院子里。到了院门，往外面一看，就在别院的门口上，站着四个守卫，定是龙家的特意安排，用来看守谢家的举动，防守萧林逃出了龙家。
  整个道路上都被灯火照亮，在道路上面跑动，要不被发现，的确很难。
  我折身回到了院子上，取出绳索爬动了屋顶上。屋顶上面是绿色琉璃瓦，十分光滑。我弯着腰，看着四周，宾客区的各处房屋都灯火通明，只有极少数的屋子熄灯睡觉了。大家对于明日的斗虫，或充满期待，或紧张难眠，以至于没有睡觉。
  顺着琉璃屋顶跑动，到了后屋顶的边缘，伏在屋顶上面，等了一会，两个龙家服装打扮的男子，提着灯笼并排走过了。其中一个，走起来有些不同寻常，扭动着身段，呈现妖娆的姿态。
  我微微一笑，这人正是阴九幽。他旁边跟着的人，戴着一双鹿皮手套，隐隐之中，散发出高手的气息，正是郭家毒物毒人。
  两人倒是聪明，不用从哪里弄来了龙家的服装，这一打扮，走在路上，倒也隐秘很难被发现。阴九幽经过这里的时候，故意咳嗽了一声，道：“平日在城市里吸惯了毒气，来到神农架，吸了清新的空气。这肺反而受不了，人真是犯贱！”
  毒人阴沉地脸，压低声音道：“不要说话。”阴九幽一本正经地说：“好，不说了。多吸几口气，让我的肺适应这清新的空气……”
  两人并排着走过，顺着灯火走动。正前面来了两人，喊道：“龙行虎步！”阴九幽愣了一下，看着毒人。
  毒人道：“飞天在天。”
  这是今晚的接头暗号，上句是“龙行虎步”，下句是“飞龙在天”。我纵身一跳，跳到屋边的一棵银杏树上，树枝轻微摇晃一下，很快就安静。我飞快落到树下，贴着屋檐，绕了过去，正好有个龙家人在一旁抽烟，闪身上前，将那人打昏，将他的铁索和斗笠披风换上，幸而我换上黑色衣服，很快就换好了，将那龙家人放好，藏在假山之中，随即去追阴九幽和郭毒人。
  我加快速度，迎面遇到了四个龙家人，迎面走来的领队人是龙乙。我和龙乙见过面，但是并不熟悉。火光烧出来的灯光虽亮，却比不上白天。我没有躲避，迎了上去。龙乙喊道：“龙行虎步。”
  我马上应道：“飞天在天。”
  龙乙并没有怀疑，对我说道：“不知为何，今日晚上出现不少蜈蚣。我要去古家问一下，那去那边看看，再抓一些蜈蚣来，一会赶到古家歇脚的地方。”
  我心中一喜，正是巧大姐遇到巧大妈太巧了，蜈蚣不是古家放出来，而是阴九幽。我正好要去找阴九幽，龙乙却让我去找蜈蚣，哈哈，随即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
  龙乙也没有怀疑，领着队伍往宾客区里面走去。古家和谢家一样，都是比较大的虫族，也拥有一个独立的别院，不像有的别院，住进好几帮人。
  和龙乙分开后，我快步跑起来，穿过龙家广场。龙家广场上，也是热闹非凡，火盆烧起熊熊大火，照得白天一样，已经有人在搭木台子了，准备明天的擂台了。木板铁丝早已准备妥当，众人一齐努力，一个时辰就能将擂台搭好。
  这一帮人忙着干活抽烟，我从一旁经过，也没有和我对今晚的口令。
  从龙家广场另外一条路，进入了龙家家属的住宅区。原本在宾客区的龙家人暂时集中在一块，住到了东边，这一片就成为了住宅区。
  住宅区相对要安静得多，龙家人几十年养成的大世族心理，使得他们个个都很沉稳，不急躁也不乱叫。青壮劳力分工明细，迎宾、待客、夜巡。其余的家属，老人孩子则像平常一样吃饭睡觉，并没有多好改变。
  我又在一个转角看到了几只蜈蚣，却不敢放肆跑动。麻湘凤和郭轻云都是老太太，小僵尸就是龙家的小孩，我可不敢轻视住宅区里的老人和小孩，指不定就有高手。
  这一代的防守更加严密，每一步都十分谨慎，循着蜈蚣的影子，去追阴九幽和毒人。在巷道中走了五分钟，却没有了他们的身影。而眼前则出现了一间层台叠榭十分古老的大屋。
  我心想道，蜈蚣最后指示的才到了窗户面前，这里面光线漆黑，守卫森严，应该是龙家机关重地，毒人和阴九幽十有八九跑到里面去了。
  微风吹过，松竹沙沙作响，还有数阵青幽的兰花香气。这兰花香气，十分熟悉，是终南山上，我和小蛇一起闻过的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