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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日记本剧透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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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在这场荒唐的白事短暂告一段落后,池竹西跟着容岐离开,他在门口等容岐开车过来。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林肯航海家停在他跟前。
      车窗缓缓摇下,一个男人探出头:“池竹西?”
      池竹西有些意外:“王邱?”
      王邱左右张望了一番:“你一个人?”
      “我在等容岐。”
      “这样,”王邱想了想,“上次本来想找你说事的,结果被蔡闫那边耽搁了。时间也不好约,要不就今天?你接下来还有事吗?”
      “没有。”
      “那要不就等你的那个……等容岐来了一起走吧。”
      池竹西立刻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
      王邱也没说什么,示意他上车。
      池竹西本想坐上后座,王邱却说:“后面堆着你哥的东西呢,坐前面。”
      车门轻轻关上,池竹西系好安全带,给容岐发了条短信说自己有事先走了。林肯航海家流畅驶出,不一会儿就钻入了大道,一路远去。
      “我先确认一下,你成年了,对吧?”王邱视线盯着前路,微微偏过头,“我记得容岐是你的法定代理人,如果你未成年的话,接下来的所有谈话都必须有他,或者安澜娅在场。”
      他说得严肃,池竹西不免坐得端正了一些:“成年了。”
      回答完后他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可以自己做决定。”
      王邱笑出来,打着方向盘笑说:“你和你哥还真是一个样。”
      这话池竹西没法接,他也不知道池淮左现在是什么样的,总归不可能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不用太拘谨,我和你哥是大学室友,一起混了几年。他屁股有几颗痣我比他前女友还清楚。啊,当然,我们是非常清白无暇的关系。”
      池竹西失笑点头。
      “你哥给你的东西你都收到没有?”王邱问。
      池竹西的手放在口袋里,攥住那条红绳:“收到了。”
      王邱松了口气:“收到就好,我就担心你没拿到,池淮左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把这给你。还为此失眠了好久,我了解得也不多,不好劝他,这毕竟是你们家的事情。”
      为了掩饰自己狼狈的神色,池竹西别过头,看着车窗外。
      其实他有一肚子话想问,糖罐也好,钢笔也好,红绳也好。给他送礼物是这么难以下定决心的事情吗?
      告诉他“其实我在关心着你”就是那样艰难,艰难到只能等他死后自己才有资格收到?
      可池竹西不想把这些问题摆出来和一个刚认识的人交谈,于是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当看清一晃而过的路牌后,池竹西骤然僵住了,原本就没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他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那句话:“我们要去哪里?”
      王邱不以为意:“池淮左在大学毕业后在外面买了房子,只是偶尔才回家,那里有他留下的大多东西。”
      “说起来你应该知道地址,听池淮左说你们小时候还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
      他随后报出的那个地址让池竹西几乎想夺门而逃。
      池淮左日记本的内容又浮现在脑海。
      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个与所有人的认知都有偏差的,只有两个因为恐惧而撒谎的小孩才知道,如今只有池竹西一个人承受所有愧疚和懊悔的,那晚的真相。
      第8章
      「20xx年/12月3日/晴」
      我不是一个会写日记的人,我一直觉得日记要么就是用来骂人,要么就是写给需要被骂的人看的。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写日记也是一种忏悔。
      今天是我们的生日,我犯了错。
      我明明知道他很喜欢邻居,也答应了和老奶奶一起过生日,但还是把同学叫来了。
      我想让着竹西能融入我的好友圈,但没问他愿不愿意。
      老奶奶说自己年纪大了,就不和我们一起闹腾,婉拒了我的邀请,竹西有些难过。
      我没想到聚会会这么吵,一转眼他就不见了,我找了他很久,聚会结束后在卧室的衣橱里找到他,他在哭。
      我的弟弟是个爱哭鬼,看动画片会哭,摔跤会哭,就连作业不会做都会偷偷掉眼泪。
      我拿他没办法,只能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去找了老奶奶,但是老奶奶没有给他开门。
      他在门外不断道歉,老奶奶用非常陌生的语调斥责他,说他们根本不熟悉,没见过几次面,也从来没有过什么约定,让他赶紧回家。
      他说他临走前还听见门后老奶奶怪异的声音,她说,生日快乐,小小池。
      我猜他是害怕被讨厌,所以哭了好久。
      我很愧疚,打算明天和他一起去道歉。
      「12月4日/晴」
      一场噩梦。
      我想竹西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我也是。
      任何惊悚片都不如人的想象力可怕,我在今天切实领会到了这一点,世界上没有鬼,但是有比鬼更令人恐惧的东西,或者说事情。
      我是被竹西晃醒的,天刚亮,他又哭了,比昨晚还要无措,这次连话也说不清楚,只是抹着鼻涕一个劲把我往外拽。
      我跟他来到隔壁,隔着窗户,我看见抵在门上的老奶奶。
      她的姿势绝对算不上舒服,我迟疑了会儿,试着叫了她两声,最后才发现她其实是睁着眼的,那双浑浊的眼直勾勾盯着黢黑的天花板,眼珠像和眼眶凝固在一起,即使有冬天难得一见的苍蝇飞过也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