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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穿之皇子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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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袄
      已是夜近五更, 内务府东北角的一处后罩房内依然灯火通明,内务府郎中瞿深从窗外不远处走过, 听得压大压小之声阵阵传来, 不绝于耳。
      瞿深皱起眉头,这些小太监们敢情是一夜没睡,赌到了这个时辰。
      不过这在如今内务府并不算是偶然现象, 八爷不过临时分管了内务府两个月, 这边风气就变得和之前全然不一样了,几乎各个处所里的太监都开始“昼伏夜出”, 在夜半赌桌上忙碌起来。
      不过这也正常, 八爷“好人”名声在外, 自打他接手之后, 内务府的管理变得极为松懈, 即便出了事情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责罚。太监们最是擅长见风使舵, 要是他们能恪守宫规忠于职守反倒是有鬼了。
      瞿深在长廊下头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个年纪稍大的管事太监看到了他,快步走了过来:“奴才请瞿大人安, 大人这个时辰过来, 可是有什么要事?”
      瞿深一向是个不喜废话的, 听得询问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去太庙的东西可都备好了么?”
      那太监道:“人和东西都给大人备好了, 您可是要亲自过去?”
      瞿深“嗯”了一声。
      临近新年了, 去年先帝又刚刚崩逝, 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马虎出错, 务必做到尽善尽美才是。
      很快就有小太监将采买的一众贡品香烛等物送了出来,比起新帝刚刚登基之时不知敷衍潦草了几倍。
      瞿深默默叹了一口气,突然就怀念起了怡亲王分管内务府的日子。
      太庙当中一切还算有序, 管事见内务府郎中瞿大人亲自过来, 笑得很是亲切:“大人一路辛苦,卑职新赁的宅子离此处不远,已经叫内人备好了酒菜,不如咱们先去舍下用过膳后再去里头看看。”
      瞿深皱眉:“大早上的,还在孝期,哪里有用酒的道理?”
      那管事愣了一下。
      近来从内务府过来换贡品的官员太监都散漫得很,不到正午就先搓上一顿儿也是常有的事,却不想这瞿大人倒还是个实诚人。
      既然他坚持不要,那管事也无法,只得带着瞿深先去太庙查验。
      这一忙就忙到了天色渐黑,瞿深没有打算在太庙这边久留,就着茶水吃了两个糖烧饼,准备回衙门复命。
      几个管事官员将他送出门去,瞿深回头同几个官员告别之时,见得身后火光烧了起来。
      好在火势并不大,又有侍卫们在附近巡逻,不等大火烧起来便及时扑灭。
      但这毕竟是太庙,就在距离皇城最近的地方,不管是太庙的官员还是内务府谁都不敢担这个责任,瞿深也即刻找人上报了步兵统领衙门。
      这种程度的火要是烧在别的地方也还好说,可在太庙烧起来了就是大事。
      之前八爷意图构陷十二之事已经把四爷惹得恼火,他还没跟老八算账呢,这边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为着此时,八爷在太庙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四爷不为所动,停了他身上的所有差事,命其回府闭门思过。
      部门一把手对于整个部门的影响是极为巨大的。
      八爷被人抬回府后,四爷又叫苏培盛派人去查探一番,得知在老八管理下的内务府已是散漫到不行,造办处消极怠工,采购进货渠道不明,各种火烛熏香和炭火都有着很大问题。
      四爷很是怀疑,老八的目的就是想要烧死自己,才弄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火烛到处分派,这次没被他摊上也是万幸。
      八爷因何削职倒霉的事情也很快爆了出来。
      九爷正在五爷家里头吃火锅,听说太庙里的火烛和宫里是同一批制出来的,两人都觉得很是心惊胆战。
      额娘一辈子养尊处优,如今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若是这火不是烧在太庙而是宁寿宫中,不知额娘会不会也有这么好的运气逃出来。
      五爷听说八爷被罚的事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多吃了半碗麻汁酱拌粉条。
      想起老八的险恶嘴脸,五爷对九爷试探道:“老八这次罚得的确不轻,但也不光是为着这事情被四哥罚了。就在前几个月,老八一直派人调查十二弟的行踪,想要掌握十二弟结党营私的证据同四哥举报结发,被四哥知道了这才越发瞧不上他。倘若老八真的跟十二掐起来了,老九你又帮谁呢?”
      九爷最近在刑部干活格外卖力,几乎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查案子”的程度。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话,表示对于五哥的说法十分惊讶:“八哥要告发十二弟结党?十二弟跟谁结党了?我怎么竟然不知?”
      五爷道:“说是跟托合齐、马齐、老七和我结党,你敢信吗?”
      九爷惊得刚捞出的牛肉丸子掉到了黄铜锅子里:“十二弟跟托合齐?马齐?跟……五哥,跟我……跟咱们那能叫结党吗?”
      这不就是正常亲戚间交往吗?
      说起来,虽然他后来总跟十二弟一起做生意,但十二弟明显还是跟五哥更好,想起这事儿九爷心里就酸溜溜的。
      五爷听了这话,忍不住纠正了一下:“主要是跟我,不是跟你。”
      “那也不成啊!”九爷道,“结党营私总要做一些无视朝廷法度,对百姓不利的事情罢?十二弟压根儿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说到这里,九爷快速下结论道:“这事儿的确是八哥不对,我这人从来都是站在‘理’的这边,这次我站十二弟。”
      五爷乜斜着眼看了九爷一眼。
      老九不愧是这些年发福发得皮糙肉厚,这话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
      这四九城里谁不知道,老九是出了名的帮亲不帮理,早先年为了跟随老八,该做的不该做的算是都做全了,即便得罪了皇阿玛和众位兄弟也是在所不惜的。
      不过看在老九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份儿上,五爷最终没有揭穿他。
      横竖老九对十二弟再好也没用,十二弟是他的。
      想想也是怪可怜的。
      = =
      为了达成“早日把宜太妃接出宫来颐养天年”的目标,五爷开始卯足了劲儿加倍努力干活,而九爷则是另辟蹊径,开始对着四爷殷勤有加。
      四爷把九爷的表现也都看在了眼里。
      四爷也知道自己在兄弟们当中的人缘很一般,既然老九愿意脱离老八主动贴他,他也没必要非得不近人情到“伸手去打笑脸人”的地步。
      九爷在四爷面前刷了小半个月存在感后,四爷看九爷没什么恶意,总是提起额娘从前的不容易和对自己的好,倒也不像是想要给老八求情的样子。
      四爷放下心来,也接住了九爷的示好,吩咐他去给远在直隶的十二弟送炭火和冬装,并带他一起回京过年。
      九爷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实则内心腹诽了四爷一通。
      那直隶总督李维钧大人可是个素来极会见风使舵的主儿,对上十二弟这个铁帽子亲王、御前近臣,可不是要卯足了劲儿死命讨好。就是十二弟要他亲自做了棉袄来穿,李大人都会专程找绣娘要来绣花针,学好了缝衣裳的本事,一针一线地给十二弟做出来。
      但没办法,天底下最大的四哥发话了,该送还是得送。
      殷陶已经忙过了最初的一阵儿,如今正是得闲的时候,这日他正带着弘晏钓鱼呢,听说九爷从京城过来了,特地过来给自己送冬装和炭火,还特地带来了这个季度的分红,忙停下手中的事情专程接待了九爷。
      如今尚在孝期,兄弟两个都不好饮酒。
      殷陶找人备了一桌上好的菜肴,又着人备了口感香浓的新制奶茶给九爷接风。
      殷陶也听说了八爷被贬之事,只是他如今离京城较远,这边对于八爷被贬的原因众说纷纭,五哥的来信一直在抒发自己的想念之情,并没有提及此事。
      故而殷陶对于八爷的事情十分好奇,想着九哥到底是跟八哥最亲近的人,应该知道得详细,故而对九爷询问了这件事情。
      谁想九爷上来先说这事是四哥做得不对。
      殷陶之前听的版本都是八爷犯了事情,连太庙里供奉的祖宗都给得罪了,这才被四爷下了差事。
      如今一听九爷这话,殷陶耳朵都竖了起来。
      嗯?竟然还有内幕?
      难道四哥还在这里面插了一手?
      九爷对着殷陶继续道,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四哥不对更多一些。从康熙四十七年开始,八哥就一直很衰,这事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太庙是多么神圣的地方,供奉着那么多祖先和宗室大臣,那是最讲究风水的地方。四哥明明知道太庙重要,临近年节还让八哥担任这些差事,不正是他这个当皇帝的用人不查吗?
      殷陶听得一愣一愣的。
      九爷看殷陶没有反驳自己的话,以为是十二弟对自己的说法已经完全认可,他又低头喝了两大口奶茶,压低了声音对殷陶道:“不瞒十二弟说,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这几年八哥运气不好得很,干啥啥不成呢。我觉得,这事儿就跟那个妖道张明德有关,自从他给八哥相面以后,八哥就开始走背运了。”
      想到后来八爷在家养了许多江湖术士做法,还因着此事花空了家里头不少银子,九爷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我觉着八哥应该也发现了这事,所以后来聚集了那么多江湖术士在家里头做法,想来就是去晦气的吧?不过这好像也都没啥用的……”
      张明德那妖道果然厉害,八哥该衰依然衰啊!
      看着九爷一脸“这事儿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神秘表情,殷陶觉得有些无语:“子不语怪力乱神,快过年了,又是四哥登基后的第一年,九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以前皇阿玛在位时得到的教训还少吗?
      想起从前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九爷瞬间闭上了嘴巴:“那啥……十二弟,喝茶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