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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穿之皇子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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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出
      满蒙八旗都有自己的驻地, 万琉哈氏所居的正黄旗处于京城西北方位。
      万琉哈家附近的满汉官员,托合齐大多是交好的。
      而孔尚任是汉臣, 住在城南宣武门外的海柏胡同, 又因着家中原本财帛颇丰如今又写话本赚了不少的关系,又将宅子足足扩充了一倍。
      两家住宅一个城南一个城北,隔得实在太远, 托合齐跟孔尚任之前也没有业务往来, 对于这位大文豪孔尚任的习性、爱好几乎一无所知。
      但只凭着孔尚任是孔子六十四代孙这一个身份,托合齐便有了主意。
      托合齐找人又去查了孔尚任一番, 得知此人酷爱文学素来有正义感也有些清高, 对于自己祖上孔夫子十分崇敬, 每年都会抽空去祖宅祭拜。
      托合齐便找了个人去距离孔家最近的那家茶馆蹲点儿。
      干什么?
      抨击孔子……的思想不当之处。
      孔尚任几乎每隔三天都会去这间茶馆喝一次茶, 想来也能很轻易的就能碰上。
      在孔尚任眼里, 自己的祖先孔子就是圣人, 就算为着孝道,也是绝不可能放任狂士批判自己先人。
      这要是科举出身的文官,辱骂孔圣人的事是万不能干不出来的。
      但托合齐是包衣出身, 从内务府干上来的, 虽然之前也读了不少书, 但可不是为了弘扬圣贤思想, 而是为了升官发财的。
      他能有今天的地位, 跟孔圣人和儒家思想没关系, 主要得益于十二阿哥的争气和万岁爷的赏识。
      所以托合齐做起这事来一点都不亏心。
      顺治爷还有人骂不要江山只要美人呢, 孔子骂两句怎么了?
      孔尚任很明显不这么想,天天去茶馆蹲点儿跟人家辩论,还扬言不叫对方科考了。
      这几日辩论辩的, 茶不思饭不想, 连上班都不想去了,更没心思写什么书了。
      可对方是个穷秀才,老子娘都吃不上饭了,还考个什么科举?先吃上饭再说。
      托合齐给的这五百两银子够家里十几年的生活费了,自然要卖力去做了。
      托合齐也曾经特意绕到城南去观战过,看这秀才事情办得不错,说起话来甚为有理有据,不少在茶馆聚集的文人还都听了进去,甚至还有一小半人都站在了这个反对者这里。
      倒是真值这五百两银子。
      托合齐觉得这人之所以能发动群众,估计是因为他真是这么想的,才能说起来如此理直气壮。
      所以说,这人考不上也是活该。
      不敬孔圣人还考什么八股文啊!
      太子这边积极推进的同时,直郡王那里也不消停,不日便查出来了李、姜二人的不少问题,比如李蟠的亲戚曾经贩卖自制书册《状元集锦》,说是买了就能考中举人,有强烈欺骗意味;再比如姜宸英不敬上司,比如曾放狂士之言等等等等。
      几天过去后,康熙叫了两个儿子过来询问进展。
      太子听直郡王说完一长串关于两人及亲戚不当之事的记录,冷笑一声,道:“大哥说的这些问题,虽说是问题,但也不是问题。况且皇阿玛只是让我们查顺天乡试舞弊一案,不是监察官员,那是吏部和御史台该干的事情,大哥怎么平白先自己干起来了?”
      直郡王不得不承认,太子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别的不说,嘴皮子练出来了,怼人什么的还挺溜的。
      直郡王恼羞成怒,可康熙在上面看着呢,想要拍桌子他也不敢,只得对着太子没好气儿道:“那太子殿下说,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太子道:“应皇阿玛要求,我已着人将那届全部中榜考生请至京中,皇阿玛只需当廷一试,便可考知其才学如何,也能知晓两位大人是否存在徇私舞弊之嫌 。”
      直郡王冷哼一声,道:“太子殿下就没有找人教他们怎么圣前应答么?”
      早先年皇阿玛对胤礽可是宠爱得很,几乎所有能摸得着的名家大儒都给太子指点过功课。
      也因着如此原因,太子的仕林当中名声很是不错,大家提起太子都会想到一些类似“才高八斗”、“文采斐然”等美好词汇,而自己却只赚了个巴图鲁的名声,听起来有几分莽夫之嫌。
      太子对着直郡王不满地看了一眼。
      老大就是这个脾气,在皇阿玛面前也不知道收敛。
      没有证据的事也敢这么乱说,这不就成为了反对而反对了?
      太子道:“十年苦读一朝高中,凭的就是十几年乃是数十年的勤学苦读。皇阿玛如此圣明之人,这些士子究竟是有真的才学在身上,还是临时抱佛脚得来的功名,想来皇阿玛一试便知。”
      如此一来,直郡王若再反对下去,便是觉得康熙没有识人之能,连真正有才之士都辨别不出。
      直郡王敢在康熙面前杠太子,却不敢对着康熙多说什么。
      太子这一番话后,直郡王终于闭嘴了。
      康熙应了太子,对于此次中榜学子进行了当廷考查,更有翰林院一众官员和诸位皇子旁听,得出的结果是没有问题的。
      也就是说那些集结上书的学子乃是诬告,李蟠和姜宸英并没有在录用举人之时徇私舞弊。
      太子的性子康熙是知道的,因为从小就被立为太子的缘故,他的性子比其他皇子更是孤傲一些,也比较苛求完美,不可能会在这么大场合让自己丢丑。
      也就是说,太子这次是有十成十的把握,李、姜两位考官是被冤枉的。
      康熙也是翻看了太子呈上来的卷宗后才弄清事件原委。
      起初,有两个多年科考再次落榜的考生发出质疑,觉得自己这次准备得很是充分,甚至押对了题目,结果出榜以后依旧名落孙山,遂怀疑两位考官有徇私之举。
      他两人原本不过在茶馆内闲谈,却被另一屡试不第的学子听了去便信以为真。
      如此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传了开来。
      这是关乎到每一个读书人切身利益的事情,几乎所有的学子听到以后便义愤填膺开始集结上书,却没有人去关心真相本身。
      李蟠是康熙三十六年殿试的文状元,是个有才华能干事的人,却不是一个善于为官之人。
      此人出身诗礼世家,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不逢迎、不结党,招了不少人的眼,出了事之后少有同僚为他说话或者出来保他,甚至还有不少落井下石看他笑话,而集结上书那些人里面跳得最凶的那几个人还是他的仇家。
      原本是件子虚乌有之事,这么传着传着竟然越传越像是真事。
      康熙相信,那些集结上书的士子并非故意诬陷与两位考官,而是真情实感地相信两位考官并不清白,危害了科举公平和学子们的利益。
      这件事也叫康熙心中生了好一番感慨。
      果然人心是很容易被鼓动的,且在那个环境当中,被鼓动而不自知也是常有的事。
      索额图现如今开始做一些鼓动人心的事情,为的就是叫太子拥有更大的权柄和人脉。
      可他们都不想想,胤礽已经是太子了,又有这么多的世家重臣支持,这朝中还能平衡吗?
      如今的形势下,太子做任何事情都一呼百应,对的决策一呼百应,错的决策也是一呼百应。
      他已经授意太子不要跟索额图走太近,可太子就是不听。
      在他心里,皇阿玛有许多儿子,而索额图只向着他一人。
      康熙默默将卷宗合上,叹出一口气来。
      果然太子还是想壮大自己的力量,掌握更多的筹码和话语权,并不想只依附于他这个皇阿玛一人。
      说起来,孩子们都大了,也没有谁单纯想指着自己的恩宠活着了,听说就连十四都去跟老八交好了。
      = =
      依着当初的约定,这件案子顺利办完后,康熙还是奖赏了太子,至于涉案人员……还是要等过完年后再行处置。
      得到赏赐的太子心情不错。
      对于他来说,这份赏赐不光是玉器珍宝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脸面。
      监国这么多年的太子若是在这事上输给了直郡王那个莽夫,那他这个太子也不用混了。
      太子将康熙赏下的东西分给了这次帮着他出力的三爷、四爷和十三,然后又请殷陶过来毓庆宫一趟,单独给了他两样玉器。
      “这次案子能办得这么漂亮,还是多亏十二弟出力。大冷天的为着这事出宫跑了两趟,实在辛苦。”
      四爷并没有给自己揽多少功,而是将殷陶和托合齐为案子做的努力一一告诉了太子。
      孔尚任写书一事,太子听了以后也是一阵儿后怕。
      要是真的叫那本名为《通天榜传奇》的话本儿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皇阿玛知道这两人是冤枉的,但因着风波闹得太大,阅读之人过多,也依然会惩处李、姜二人。那他这一次对上老大,也不能说是全胜。
      今日过来给殷陶奉茶的太监是殷陶从未见过的,殷陶抬头多看了几眼,这小太监便领回了意思,对着殷陶行礼道:“奴才李春徊请十二爷安。”
      太子道:“是个新提上来的奉茶太监,难怪你不认识。”
      太子说起这话有种淡淡的伤感,殷陶也想起之前康熙曾经发落毓庆宫宫人一事,也觉得太子近来过得尤其有些艰难。
      近来关于太子也有一些不好的传言,说是毓庆宫里的小太监都生得太过风流白净,和其他皇子身边太监不同,便有了太子好“男风”的传言。
      说起来,毓庆宫里的宫人们也是泾渭分明。
      哪些是康熙挑来的,哪些又是太子挑来的,殷陶一看便能知道。
      康熙挑来的小太监大都老实得不像话,就差把“忠实厚道”四个字顶到头上了。
      而太子挑选出的太监旁的不说,身段和容色都是一等一的。
      就拿毓庆宫总管邢飞来说,搁现代娱乐圈里演个偶像剧男二绰绰有余。
      听说太子和太子妃虽说相敬如宾,但也只是相敬如宾,太子更宠爱弘皙生母李佳氏一些。
      李佳氏出身比起太子妃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她也有自己的优势——据说是太子宫中最美的侍妾。
      而殷陶若是出门时穿上一件好看的新衣过来毓庆宫,太子也会多看几眼。
      殷陶觉得大家可能误会了太子什么,太子挑拣这些人过来伺候,很可能只是因为他本人是个颜控。
      快到年下了,各宫都很忙碌,殷陶又是个很有眼力劲儿的人,换了两盏茶后,便要起身告辞。
      太子起身送他,殷陶忙道“不用”。
      康熙是君主,太子是半君,殷陶觉得自己不值一半的康熙来送,自然也不敢劳动太子送他出门。
      太子笑道:“也坐了好一些时候,正好出门走走,昨儿雪下了一夜,如今外头又飘起小雪来了,十二弟的斗篷可带了?”
      殷陶道:“我是穿着大氅过来的。”
      萧玉走过来给殷陶披上了大氅。
      太子陪着殷陶走出门去,正碰上在外头和宫人们一起堆雪人的弘皙和弘晋。
      弘皙今年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弘晋比弘皙还要小上两岁。
      两人看到阿玛和十二叔出来,都停下了活动,双双过来请安。
      弘皙这个年纪正是调皮的时候,更兼太子宠爱他的母亲李佳氏,故而对着太子也没有大多数儿子对父亲的惧怕,更活泼一些。
      请安过后,他仰着头对殷陶笑道:“许久不见十二叔了,您年初从江南带回来礼物我和二弟都很喜欢,尤其是那两套机关玩具,我们可是日日都要玩的。”
      殷陶是比着后世小男孩们喜欢的高达买的机关玩具,挑了几个从前堂哥家小侄子会喜欢的样式,果然弘皙也喜欢。
      殷陶蹲下身来,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知道你喜欢,十二叔也很高兴。”
      太子看着十二蹲在地上和弘皙对视一笑,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分外舒坦。
      如果弘皙能把十二这宠辱不惊的豁达性子学来一半,不管他这个太子的未来如何,都不用替这个儿子发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