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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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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0章 离间
      听得说顾延章就要回京,这王从惠又是个屁话也答不上来的,杨太后也懒得再同他多问旁的,只打算等顾卿回来,再做打算。
      她想了想,顺口问道:“你此处去沙谷口,可还有什么其余事要事待回?”
      王从惠一路上准备了许久,也没多得几分发挥的余地,见杨太后这话中之意怕就要撵人了,又见得上头左边站着的,不是崔用臣,居然是那许继宗,心一狠,咬牙道:“倒是有一桩事情,下官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当,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当同太后回禀一番。”
      杨太后问道:“何事?”
      他一面说,一面拿眼睛余光看了看不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范尧臣,复才道:“臣抵达之时,正逢洛河入汴未久,沙谷口的营地里头办团席,臣等还未进门,便听里头呼声如雷,几乎要冲天震地——却是那数万民伕正高呼‘公事’二字!”
      “此二字又是何意?”杨太后奇道。
      王从惠便道:“众人呼的乃是管勾都水监公事顾延章之职,代称尔。”
      杨太后微微颔首,却是松了口气,面上也带出笑来,对着下头的范尧臣道:“看来范卿今次举荐甚为妥当,能使民伕俱是高呼其名,这顾延章行事周全能干,果然很是得人心。”
      眼下殿中的人并不多,杨太后口气软和下来,一时间连气氛都好了起来。
      范尧臣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搭话,一副并不积极的样子。
      实在不怪他不热乎。
      表面上看起来,顾延章主理导洛通汴,乃是他所举荐,并且不负众望,不但解决了各项困难,还能提前十数日竣工,其实是给他挣了面子。
      然而好生刨一刨底子,对方却明明白白地在同自己划清界限。
      直到现在,范尧臣还记得自己复职回得中书之后,见得被压在公厅公文篓子最底下的奏本时心中的恼火。
      那是顾延章送回来的奏章,通禀那将要如何赎买新田,并当日巩县之事。
      当日在朝上,范尧臣因为此事险些被迫自请外出,其实对顾延章并不是没有不满,只是想着对方忙着做事,若是有一二疏忽,也是常事。
      然而看回银台司送进来时上头打的日戳,再看那一封奏报,明明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不但能解自己之围,早入送到京中,还能叫他以此设局,引得其余众党跳得进来。
      如此要紧的事情,对方居然不走急脚替,而是就用寻常差役送得入京!
      范尧臣心中默默算了一回,若是当日用的是急脚替,奏章明明就能及时送上自己案头,而他哪里用得着如此辛苦,早把那一干奸佞打得全无招架之力了!
      这顾延章能力确实无可挑剔,只是小心思实在太重,别有图谋。
      非我党派,其心必异。
      是以范尧臣听得杨太后夸奖,并不愿意做那锦上添花之事,心中已是另行盘算,等那顾延章回京之后,当要好生安排其人差事。
      不能叫他回提刑司,否则便是给孙卞添一员生力军。
      不能留在都水监,不然大功劳都给他一个人揽走了,哪里还有范党中人什么事?
      然而范尧臣不肯搭腔,却不代表旁人也会放弃这个机会,不去捧哏。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许继宗适时地接口道:“顾公事一惯体察圣情,先皇曾说过,因他是寒素出身,是以办差之时,格外想百姓之所想,正乃是其人长处。”
      语毕,又把当日在赣州、延州等处见得顾延章所为一一说得出来。
      杨太后连日都没能听得几个好消息,眼下好容易得喘了口气,听得许继宗说话,只觉得舒畅得很,又听得那顾延章所行所为,实在细致极了,正眉开眼笑,要多问几句,下头一人却是忽然插了进来。
      “臣当时也觉得此人甚得民心,可后头无意间听得旁人说话,又去打听了一回,却觉得此事并非那样简单。”
      王从惠站在阶下,方才观察了一回杨太后夸奖顾延章时那范尧臣的面色,此时说起话来,心中就有底气了几分,复又道:“臣从头到尾,在营地当中走了数十处,遍访了近百个民伕、官吏,众人都说,想要跟着顾公事做事,无论他去哪一处,都愿意追随其人……”
      “另有那许多禁军,提起‘顾公事’,话里话外,也想他去监军……”
      “太后,也不知那顾公事究竟怎的回事,竟是叫人用得这‘追随’二字……而自这汴渠一通,黄河水改道,汴渠两岸百姓,竟是有人给那顾延章立了生祠。臣以为,此事实在有些不太妥当……若是其人以此为凭,别有心思……”
      比起他前头回话,此时的字字句句,都是斟酌了许久,全有暗喻,眼下说得出来,由不得人不想歪。
      一个臣子,不过听命办差,竟然叫百姓给他立生祠,叫官吏、民伕想追随其人,如何会不叫天家警惕?
      王从惠口中话还没有说完,微微转头瞥了一眼,正要看看范尧臣面上的神色,好生分析一回,然而还用不着分析,便对上了一双愤怒并嫌恶的眼睛。
      他心里咯噔了一声。
      范尧臣连掩饰表情都懒得做,莫说没有半点赞同并感激,那面上神色,分明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臭虫一般。
      ——士大夫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可笑的阉人来多嘴了?!
      而上头的杨太后也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已是提了声音,厉声问道:“王从惠,你这话中之意,可是那顾延章有何不妥当?”
      隔壁一直安稳坐着的赵昉也再按捺不住,小声道:“母后,那顾延章官品并不高,手头也并无兵权啊……儿臣虽是年少,却也觉得这说法太过匪夷所思。”
      而一旁的许继宗却是想得更多,复又补道:“太后,臣听闻北蛮这两年别有人蠢蠢欲动,另有交趾李氏一族分支别有心思,两回大战,顾公事都立有大功,怕不是此两处蛮夷使人偷潜入我朝内,要使那离间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