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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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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快速扫过全文之后,陈绵绵在心里对此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这当然无人问津。
      自费,无偿,排课时间长而辛苦,住宿环境极差,甚至还要经过层层选拔才能进入。
      一场长时间付出而没有即时回报的活动,花费了时间、精力、金钱,最后得到的仅有一张非官方组织的证书,这和重点大学里卷生卷死刷实习美化简历的要求显然不符合。
      “探寻人生意义”这种主题,好像是十年前的代名词一样,老套而俗气,在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所有人向前的当代生活里,显得格格不入,无人在意。
      但陈绵绵望着那张示意合作学校的地图顿了好片刻,还是转手存下了负责人的邮箱和电话号码。
      她这人没什么大志气,从前因为想让奶奶开心,于是埋头读书,离开小小的县城村庄,而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开心快乐就好。
      喜欢的东西都能得到,对她而言,已经非常珍贵了。
      思绪漫无目的地发散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楼下。
      陈绵绵推开厚重明净的大厅玻璃门,穿过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厅,按下电梯时,想,好像这段路也没有太远。
      “滴”一声,提示电梯到了一楼。
      干净得能当镜子照的反光电梯门打开,陈绵绵往旁边走了一步,等里面的人先出来。
      这地方金贵,能进入大门的人都是少数,上下来往的人自然也不会太多。
      下楼来的是个女孩。
      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约莫及腰,身材纤细,衣着简单,却难掩漂亮。
      五官精致,眉目清秀,神情平静。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接触一秒。
      然后各自平静自如地移开,像所有人陌生人相遇的情形一样,礼貌而又平平无奇。
      直到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陈绵绵倏然莫名觉得空气中的香气有些熟悉。
      电梯门合上,缓慢上行。
      又是“滴”的一声响起,右上方屏幕显示到了楼层。
      机械数字与电梯下来前的数字一模一样。
      那一刻,陈绵绵倏然想起,她见过那个女孩一面。
      就在不久前。
      程奶奶生日的那天,他们不欢而散。
      她和程嘉也一前一后,沉默着从大门往外走的时候,听见她叫他。
      声音好听,语气温柔,称呼熟稔。
      大约是来给奶奶送生日礼物的。
      当时程母笑着迎她,叫她什么来着?
      陈绵绵缓步走到门口,垂眼回想着。
      好像是……
      许意眠?
      客厅里有人。
      角落里那盏灯朦胧开着,留下昏黄的光影。
      陈绵绵换鞋进门,垂眼随意一扫,发现其余陈设跟她清早离家时并无区别,甚至连垃圾桶里都干干净净,只有她早上煎蛋时打碎的蛋壳。
      干净得不像有人住一般。
      可是明明就有人在。
      她缓慢抬眼去看客厅里的人。
      程嘉也今天回家破天荒地早,此刻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双腿分开,后背完全靠在沙发背上,脖颈向后仰,随意又散漫,留下明显的脖颈线条剪影。
      几乎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安静。
      陈绵绵没说话,两秒后,移开视线,拎着包进了房间。
      井水不犯河水嘛。
      她连被迫搬来同住,都能让他觉得是耍心机,当然没有什么要寒暄关心的必要。安静就好。
      陈绵绵进房间之后就顺手锁了门,开灯,洗完澡,换上棉质睡裙,又开电脑给今天写的那篇稿子收了个尾。
      专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写完一看,已经快要到零点,头发还没吹,但已经快要干了,只有发尾还微微泛潮。
      陈绵绵关上电脑,去房间里的卫生间晃了一圈。
      大约是平时少人住,基础的生活用品是全的,但稍微细致一点的东西就没有,比如吹风机。
      陈绵绵站在镜子前,摸了摸发尾,底下一层的头发连同后脑勺都是潮意。
      她犹豫片刻,还是对“不吹干头发睡觉会头痛”的古老传闻的信任占了上风,老实地出房间去找吹风机。
      “咔哒”一声轻响,房间门锁打开。
      陈绵绵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轻手轻脚地绕到外面的卫生间,抱着吹风机往回走。
      路过客厅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偷偷瞥了一眼。
      两三个小时过去,程嘉也依旧保持着之前那个姿势,整个人似乎快要陷进松软的沙发里,和灰黑色调的墙壁以及沙发色调融为一体。
      陈绵绵顿了两秒,仔细看了看。
      他仰着头,后脑勺靠在沙发背上面的靠垫,脑袋完全搭在上面,喉结的凸起在绷直的脖颈线条上异常明显。
      ……他眼睛是闭着的。
      这明显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而他好像就此睡着了。
      甚至连她回来的动静,都没有将他吵醒。
      陈绵绵顿了两秒,站在客厅与卧室之间的走廊处,开始兀自纠结。
      像是心里凭空分出了两个小人,一个说,他不是说过了吗,边界感要明显,不要多管闲事,死不了就好。
      而另一个说,可是他明明觉那么浅的一个人,竟然就这样睡着了,连醒一下都没有,万一真出什么事怎么办?
      脚步停在原地,陈绵绵攥着吹风机外包裹着的黑布袋子,过了好几分钟,才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