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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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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夏日夜晚,风也微热,带着远处的烟火气,拂过长发和裙摆。
      张彤站在边上打车,抱怨着排队排到四十多名,陈绵绵没回应,抬眼看着门口那张海报,有些出神。
      方才进来时没注意。
      原来这里也有。
      二十岁出头的程嘉也是何等的耀眼。
      抱着随意的心态组建了校内乐队,以一首自己词作的作品,径自拿下年度最佳乐队单曲,一跃成为远近闻名的最佳新人,却低调到了一种异常的程度。
      不签公司,不上综艺,不搞粉丝互动,只是安安静静写歌。连巡演都仅限于主场的城市。
      甚至连退出也宣布地毫无预兆。
      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他闲暇时期的一些消遣,并不重要,随时可以割舍。
      像她一样。
      手机震动一声,把她从出神中拉回来。
      陈绵绵拿起手机来看,屏幕白光映亮她的下半张脸。
      “排到了排到了!”张彤早等得蹲下了,这会儿迅速站起来,报着车牌号,“江a……”
      她边说边往路边走了几步,张望着来车,忽然听见陈绵绵在身后喊她。
      “彤彤。”
      “嗯?”张彤回头,看见陈绵绵还站在屋檐下,白色的裙摆随着夏夜晚风飘荡,漂亮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
      “我今晚不回学校了。”她说。
      纤细的手指摁下锁屏键。
      屏幕光熄灭的前一刻,显示出聊天软件的背景。
      黑色头像的账号在眼前一闪。
      【ye】:
      “后巷口。”
      “过来。”
      与人潮拥挤的出场门口相比,后巷显得十分寂静。
      爬山虎点缀在围墙上方,茂密地垂下。路面很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尽头,车身在夜色下闪烁着金属的色泽。
      很熟悉的车。
      她第一次到南城时,也是这辆车来接。
      只是……
      陈绵绵隔着暗色的车窗玻璃望了一眼,隐隐约约看见穿黑色外套的少年略显散漫地坐着,一只手搭在窗沿上,神色寡淡地半阖着眼。
      ……只是当时没有他。
      方才被无数人注视期待着的人,此刻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待她。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像汽水瓶里悄悄上涌的气泡,突如其来中,又带着点隐秘的欢欣。
      挥绝莫名其妙的情绪,陈绵绵踩着砖块站定,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回公寓。”身旁的人略微抬眼,视线落在前面,没什么情绪地吩咐道。
      声音落在空气中,低而沉。
      司机应声,点火起步,调转方向盘。
      窗外夜色隔着一层玻璃闪过,车内依旧寂静。
      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们一般不怎么说话。
      陈绵绵略微偏头,从后视镜里看见程嘉也的眉眼。
      冷淡而倦怠,看起来livehouse的不耐依旧持续到现在。
      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事,他心情不大好。
      几秒后,她安静地移开视线,什么都没有说。
      程嘉也的公寓就在学校附近,十几分钟就到。
      他不住寝室,常年外宿。
      上了楼,指纹解开锁,进门。
      陈绵绵走在前面,下意识想伸手开灯,指尖刚触及开关,手腕倏然被另一只手攥住。
      不算温热,修长的手指仍带着夜风的凉意,曲起关节,扣住她。
      “不想开。”程嘉也在她身后说。
      很近。
      声音隔着一点空气落到耳道里,似乎可以听清音质里的颗粒感。
      很轻的呼吸拂过耳畔,胸腔的起伏似乎贴住后背,让人一阵心悸。
      陈绵绵顿了好片刻,抿唇轻声道,“……那我先去洗澡。”
      程嘉也嗯了一声,松开她。
      陈绵绵在黑暗中往前走,手腕上的温度仍残留着,好像要把人灼伤。
      好奇怪,她想。
      明明做了那么多亲密的事情,还是会因为一点细枝末节的接触而心跳声砰砰。
      夜晚依旧寻常,直到天边都稍亮,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似乎是有人离开,然后复又关上。
      第3章 黑色雪山3
      不知道是否因为生理期过于困倦,又或是破了常例的亲密让这个夜晚变得更加安静,陈绵绵简单洗漱后,很快就陷入了睡眠状态。
      梦境纷杂,乱七八糟的画面一帧帧闪过,竟然还破天荒地,梦到了第一次见到程嘉也的时候。
      彼时她十八岁。
      初次飞行就跨越大半个国家,独自一人拎着沉重的行李穿过机场长廊,明净落地窗外的一切都显得陌生而新奇。
      也让人怯懦。
      她抿着唇跟着指示牌出口走,孤身一人站在路边,手里攥着张纸条,等待着纸面上车牌车辆的到来。
      与空旷崎岖的山野不同,南城的建筑高大而密集,写字楼鳞次栉比,道路宽敞干净,或出差或旅行的人们奔波在此,装扮光鲜,行色匆匆。
      好像一切都忙碌而疲惫。
      没有远处覆雪的山峰,潺潺见底的溪水,带着雨后青草香味的空气,和时时刻刻笑着打招呼的人们。
      透过装点着鲜花的机械森林,她仿佛看见冰冷的钢铁底色。
      一种极难融入的底色。
      车来时,陈绵绵仍在发呆。
      一声礼貌的鸣笛后,她才倏然回神,把跟司机道了您好,帮着把行李放进后备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