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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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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 第260节
      “起来吧。”他说,“过去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他伸手去搀扶殷莳,殷莳腰腿都酸,扶着他才站了起来。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
      听说对方的名字已经很久了,终于见面。
      “你可真大胆。”向北道,“亏你会说话,陛下觉得你不错,赐下一个田庄给你做生活之资。你好好给卫章守三年,不亏。”
      但皇帝赏赐她,是因为后面对她印象好起来。
      那么前面呢?
      前面呢?
      “向北公公。”殷莳问,“陛下……是想拿我殉了卫章是吗?”
      本朝的人殉之风,先帝狠狠刹过,始终刹不住。
      不能殉正妃侧妃夫人,便退一步,殉身份更低的侍妾婢女。
      这些贵人们怕去了地下没人伺候,总之得殉一些人。
      向北一见她就告诉她保她性命。
      如何就有人要取她的性命呢?
      皇帝失了亲近的人,给赵禁城追封侯爵之位。叹息他只有一个女儿,半个儿子也无,甚至没个妻子。
      这时候想起来,赵禁城有一个一直想娶,求而不得的女人。
      既然那么想娶,便送她下去陪伴卫章吧。
      亏得向北道:“卫章肯定不愿意。他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想委屈她。这非是他本意。”
      又道:“或许她有孕了呢?”
      这才有了殷莳这一趟宫禁之行,而不是直接被人将白绫鸩酒赐到西郊去。
      向北目光幽幽。
      许久,青年宦官道:“卫章一直说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我没当回事。”
      第198章
      殷莳问:“向北公公因何救我?”
      向北与赵禁城有交情,与殷莳没有。甚至站在他的立场,让赵禁城在地下有人陪伴可能还是更好的。
      “那是陛下的意思,但不是卫章的意思。”向北道,“卫章若还能开口,绝不会让陛下这么做。我不过替卫章开口罢了。”
      昔年少年侍卫救了少年王爷。
      其实如果那次王爷意外死了,侍卫们未必会死,更可能是被革职,丢掉饭碗,或更严重一些,以护卫不力之罪发配流放。
      但当时向北的师傅告诉向北:“如果王爷没了,你和我这等卑贱之人是必要死的。”
      “记住小赵吧。小赵救了王爷,就是救了你和我。”
      后来向北和那个少年侍卫的关系一直很好。
      后来他们里成了信王贴身的人。
      后来他们成了皇帝最信任的人。
      殷莳蹲身行礼:“公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向北长长叹息。
      他道:“走吧,给你安排个住处。”
      时间太晚,已经不能出宫。向北给殷莳安排了个住处,派了个宫娥照顾她。
      殷莳与宫娥说:“有劳姑娘,帮我打盆水,我擦一下。”
      宫娥打了水来,帮她宽衣,微微惊呼:“呀,娘子这衣裳,湿透了。”
      冷汗浸透了背心,手足四肢甚至腰背都酸软无力。
      肾上腺激素过后的后遗症。
      入夜,青色月光照在窗前的地板上,明明是夏夜,却看起来冰凉。
      殷莳坐在床边,反思自己这十余年。
      一直以来,她作为殷家小小女儿,沈家低娶媳妇,所思所想考虑的都是如何脱离婚姻,摆脱父权。
      实际上,和皇权比起来,婚姻和父权又算什么。
      皇权取人性命,轻如鸿毛。
      迄今为止,殷莳的运气一直都很好,所做的选择也都对。
      如今看来,有一个选择实在做错了。
      便是拒绝赵禁城的求娶。
      若她是赵禁城的妻子,非但皇帝不会想拿她给赵禁城殉葬,还会让她成为忠勇侯府的太夫人,以赵禁城遗孀的身份永远安全地活下去。
      她一直以来坚持认为是正确的事,竟成了错误的选择。
      正确和错误,如何再界定呢?
      殷莳穿越十余年,头一次竟产生了迷茫和困惑,失去了方向。
      第二日,向北送她出宫。
      待要别时,殷莳忽然喊住向北:“向北公公。”
      向北看向她。
      殷莳道:“四民和长生,公公都认识的吧?”
      向北道:“自然。”
      “他们两个,与大娘的夫婿素来不睦,若落入那个人手里,我担心他们没有好收场。”殷莳道,“公公好人做到底吧,能不能把他们两个放走?”
      向北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她。
      殷莳不能理解那目光的含义。
      向北颔首:“好。”
      又道:“他们也无处可去的,让他们两个以后都跟着你吧。”
      殷莳答应:“好。”
      殷莳走出了宫门,仿佛从死处走到了生地,重回阳间。
      连阳光都带着拯救感,她闭上眼仰起脸沐浴太阳。
      “娘子!娘子!”
      殷莳闻声望去,却是王保贵何米堆几个人在远处又跳又挥手。只宫门附近有羽林卫,大家不敢靠近。
      殷莳走过去,他们带了马车来接她。
      王保贵道:“可谢天谢地,吓死我们了。”
      坐上车,王保贵问:“可要去趟沈家说一声?”
      以殷莳的性子,重要的事都会与沈大人报备一下。
      但这次殷莳把身体往车厢上一靠,感觉太累了:“不去了,回家吧。”
      马车一路驶出城,回到了西郊。
      下午,正式的谕旨来了。
      说正式,其实也没那么正式。
      因为这个事就没那么合规矩,纯是皇帝在自我纾解情绪。
      所以没有书面的旨意,只有口谕。
      命令殷莳为赵禁城守三年。作为对她的补偿或者说嘉奖,皇帝赐给了她一个田庄。
      一个田庄比殷莳如今手里全部的田产加起来都多。
      拥有一个田庄,殷莳就不能算是小地主了。算是非常殷实的地主了。
      王保贵都不懂这事情是怎么发展的——
      没名没分的三年守孝。
      一个田庄。
      殷莳默然。
      皇帝不高兴,便可以让她死。
      皇帝高兴,便可以赐她财富。
      皇权。
      天使先来。
      沈缇后至。
      “学士!”
      “学士!”
      大家看到他,都觉得比以往亲近。
      赵统领那么大一个活人,忽然就没了,实在让人心里发慌。
      殷莳又突然被召进宫里,虽可以说算是没什么事,还得了赏赐,可在当时也是吓人的。
      殷莳虽然利落能干,但在权力的面前什么也不是。
      她在这个世界,终究是得倚靠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