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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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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 第64节
      不计较就行。
      沈缇道:“那我能不能问问,你是怎么看到《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的?”
      纵他同意她可以懂一些,但《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那个真的过分了!
      床铺震动,很显然殷莳又在笑。
      “是三郎。”她说,“三郎和五房的大郎,他们两个不知道我在假山下纳凉。这两个傻子在假山上鬼鬼祟祟地,要用东西交换这个。不知道是哪个傻子手一滑,这东西从假山缝里掉下来,正在我跟前。”
      “我一看那名字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他们两个着急着慌地绕下来的时候,我已经跑了。”
      “应该是看到我背影了,但不知道我是谁,家里那么多女孩子呢。那几天,这两个傻子看哪个姐姐妹妹都眼神发虚。”
      殷莳又笑:“他们猜来猜去,还去问了你三姐姐有没有捡到什么东西,搞得三娘莫名其妙。但就是猜不到我身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沈缇猜,殷莳就自己解答了:“因为我呀,是姐妹里出了名的老实端肃之人,打死他们两个,也想不到是我。”
      舅子们如此不谨慎,这种级别的东西竟然让姐妹看到,沈缇无语死了。
      “你若是老实……”他哂道,后面话不用说了,大家心照不宣。
      但他忽然想到什么,侧头问:“我莫非……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姐姐真面目的人?”
      殷莳的眸光闪动。
      “是。”她承认,翻身趴下埋起半张脸,眸子幽幽,“我和你是一条战线上的同袍,我到底是什么样子,不会瞒你。”
      也是因为瞒不过。
      同床共枕,人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伪装,太累了。
      实际上,有一个能了解她真面目还肯和她站在同一侧的人存在,会让人轻松很多。
      所以殷莳向沈缇袒露了这么多。
      “沈缇。”她没有叫他的字,叫了他的名,“我会遵守约定,照顾好冯洛仪。请你也遵守约定。”
      他该遵守的约定是什么呢?
      ——她照顾好冯洛仪,他照顾好她的后半生。
      这没有办法,但凡这世界没有大门、二门之分,她也能照顾好自己。但男人们用一道垂花门把女人们挡在了里面,有很多事,必须得有男人出头扛起来。
      “沈缇。”她轻轻地说,“我离开家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以后,你是我最亲的亲人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并不想和他做真夫妻是吗?
      沈缇面孔朝上,望着黑漆漆的帐顶,答应了她:“好。”
      他知道她的面孔冲着他,她正在看着她。
      他不敢侧过头或者侧过身去。那样的话,两个人太近了。
      他还记得刚才那一瞬口干舌燥的感觉。
      君子不欺暗室,此正是暗室。
      他当初和她击掌为誓,给出了承诺,就该兑现誓言。
      沈缇闭眼眼睛:“睡吧。”
      “嗯。”殷莳也翻身躺好。
      但过了片刻,她又开口了。
      “冯洛仪那孩子,”她说,“她身经大变,心里一定是有创伤的。这种创伤要很缓慢,真的被人爱着呵护着才有可能治愈。你对她耐心些。”
      沈缇应道:“好。”
      两个人不再说话了,准备入睡。
      但殷莳没有闭上眼睛,她望着帐顶。
      今天早上,冯洛仪给她敬茶,她本来是准备了几句安慰勉励的话要跟她说的。
      最后为什么没说呢。
      因为那小姑娘抬起头,那双眸子深处,幽幽的……都是怨啊。
      过了许久,沈缇问:“你怎么还不闭眼?”
      你偷看我干什么。殷莳闭上眼:“闭了。”
      “睡吧。”
      “嗯。”
      第57章
      同一个夜晚,东路跨院里的冯洛仪等来的却是失望:“他不来了?”
      他怎么就不来了呢?昨夜,明明……她还记得他在她耳边温柔说的话,为她拭去眼泪,将她拥在怀里。
      一次又一次,两个人像是要融为一体。
      怎地今晚,他就不来了?
      “我问了,长川也不晓得。”照香把一个匣子放在榻几上,“但说翰林买了东西给姨娘。姨娘看看。”
      “姨娘”这个称呼今天一天听了好些次了,但直到了天黑,依然没有听习惯。
      每次入耳,都有一种难言的不适感。
      如果沦落到别的什么人家,给别的什么人做妾为婢,可能也就认了,不会了。可偏偏这里是沈家,那个人是她曾经的未婚夫。
      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她的,都归了别人。
      每听到一次旁人称呼她“姨娘”,便生生剜一次心。
      照香把匣子推到冯洛仪面前:“姨娘快看看,是什么?”
      冯洛仪依言打开了匣子,解开里层包裹的绸缎,入眼的是一只白玉镯。雕作双股绞缠,纤秀雅致,莹润美丽。
      十分适合她。
      照香赞叹,扶起她的手腕,帮她戴上。纤细又白皙的手腕配上皎洁白玉镯,相应生辉,灯光下实在好看。
      照香趁机软语道:“你瞧,他虽过不来,可心里有你呢。只是翰林也才新婚,若就夜夜都在你这里,怕是大人、夫人要责备翰林的。”
      别挂那脸了,谁天天的想看一脸怨相。
      冯洛仪抚摸着新镯子,想着昨夜的温情。今早分开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有留恋的是不是?是吧。
      但听到照香的话,又失落:“好久没有见到过夫人了。”
      沈夫人以前多么喜欢她啊。
      她曾经陪着母亲和沈夫人一同去寺庙里,她写的诗沈夫人那么喜欢,看她的目光里都带着喜爱。
      后来沈夫人看她的目光里也是带着怜悯和不忍的。但后来她就不出现了。有事,都是秦妈妈出面传达。
      如今,她做了沈缇的妾室,再没有资格往沈夫人跟前去了。虽然大家同住在一座宅邸里,但可能几年都见不到沈夫人一面。
      大宅门,便是如此。
      你知道每个人都在那里,但隔着一重重的墙。身份越高,墙越少。身份越低,墙越多。
      照香拽出手帕给冯洛仪拭泪:“可别再哭了。倒是敷也敷不下去,不好看。”
      昨天冯洛仪上午哭,照香用凉水投了帕子给她敷眼睛,又用白煮蛋滚眼睛,折腾一下午,到了晚间才保住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没让沈缇过来看到一对哭肿的眼泡。
      “我说点扎心的话,姨娘听了别生气。”照香说,“今日咱们都见过少夫人了。果真如姨娘猜的,生得是极美的。”
      “又那么爱笑。姨娘想想,换了你是男人,你是愿意亲近那个爱笑的,还是愿意来见这个爱哭的?”
      “一回两回或许还行,次数多了,翰林没耐心了,可怎么办?”
      的确是很扎心的话。
      冯洛仪早就猜到沈缇将要娶的女子一定会美貌,但真见到还心凉了一下。
      小殷氏纤秾合度,明艳清丽,实在是个美人。
      更重要的是,她眉眼舒展,笑靥明媚,一看就是在极舒心的环境中长大的。叫人看了喜欢。
      当然了,谁不喜欢眼睛常有笑意的人呢。
      冯洛仪其实这两年都不太爱照镜子。
      那眉间的愁云惨淡、眼中的抑郁自伤,便自己看了都难受。
      照香并不十分得冯洛仪的心,但她说出来的话常常很现实,能惊醒她。
      冯洛仪摩挲腕上玉镯,沉默良久。
      忽然抬起脸,对照香一笑。
      照香呆住,随即大喜拊掌:“对对对,就是这样。”
      冯洛仪也是美人,她肯破颜为笑的时候,美貌也不输人。
      照香喜道:“姨娘可还记得,从前沈夫人便跟咱们夫人说,可喜你的笑模样。你看看这多好,等下,我拿镜子给你。”
      照香去取了靶镜来与她照。
      冯洛仪对镜而笑。虽撑的时间不长,但她也得承认,的确是笑的时候更好看。
      以后,就得这样违心地笑吗?
      冯洛仪把靶镜扣在榻几上,闭上了眼睛。
      照香的笑便僵住。
      运了运气,把靶镜收走,轻声道:“姨娘早点睡吧。明早,还要给少夫人请安的。”
      她转身,余光瞥见冯洛仪骤然握紧的拳头,嘴角扯了扯。
      沈缇做了个梦,很绮丽。
      他有他今夜不去冯洛仪那里的原因,也跟殷莳沟通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