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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他放开我,扔给我一个药瓶。
      「给我上药。」
      他坐在我面前,背对我。
      我只能给他上药,轻轻地擦拭着他血肉模糊的伤口。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错觉,仿佛眼前是一只伤痕累累的来找我复仇的狼,可它终究做不到用尖牙利爪断我性命。
      「哭什么?」
      他忽然说。
      我才发现我自己流了眼泪,滴落在他身上。
      「我…我只是难过。」
      「为谁难过?」
      「为我自己…也为你。」
      「苏云绮,你到底要玩我多少次?」
      他转过来,看着我:
      「在草原上说会永远陪着我的你,把箭射入我胸口的你,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阿淮,我是真地想陪你的,我,我…」
      「我相信过你,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呢?你说你不嫁奴隶之子。我将真心一次次捧给你,你为何将它撕碎践踏?我又怎知,你现在是不是对我虚与委蛇?」
      我正要否认,他站了起来,披上外衣,恢复一脸冷酷。
      「向我证明,我就信你。」
      他拉住我的手,把我拽了起来。
      他把我带到地牢里,在那儿,我见到了奄奄一息的云生。
      他被绑在刑架上,浑身几乎被自己的血浸透了。
      好几处伤口,都看得见森森白骨,他得多疼啊。
      他听到动静,微微抬头,看见了我。
      他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仿佛一只脆弱易碎的白玉,被砸烂摔碎了。
      我不敢碰他,也不敢走近。
      「心疼了?」
      乌勒淮语气不太好。
      「为何要这样?他对你没有威胁,他谁也伤害不了。」
      云生连蚂蚁都不忍踩死,是我见过最干净最温柔的灵魂,只是被我牵扯进来的。
      他的人生,本应该坐看云卷云舒,一片静好,不应该满是血污杀戮。
      乌勒淮笑凝固了。
      「你真地在意他?」
      他抽出一只箭,慢慢说着:
      「自我决定攻城,他就不可能活下去。可我为何没杀掉他呢?」
      他把弓箭递给我:
      「杀了他,证明你的真心。」
      我大骇,惊愕地看着他。
      监牢深处传来阵阵惨叫,四周烈焰熊熊燃烧,他逼视着我,就像地狱修罗,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后退:
      「不,不可以…」
      他暴怒,狠狠地把我扯了回来:
      「你做不到?!」
      「他是无辜的。」
      「无辜?」
      他笑了,满是苦涩。
      「你当日毫不犹豫向我下杀手,如今却不忍伤害他?」
      他蛮横地把我扯进怀里,将我转向云生,抓着我的手迫使我搭上弓箭,瞄准了云生。
      「动手!」
      我颤抖着,死死咬着唇,不肯放箭。
      「不肯杀他?我帮你。」
      乌勒淮抽出佩剑,快步走向云生,我来不及阻止,他的剑便狠狠砍中了云生的左腿。
      我惊叫一声,撇过脸去。
      鲜血迸溅,云生痛得抬头,脸色惨白,却还是咬着牙不肯发出痛呼。
      「杀了他,他就解脱了。」
      乌勒淮一脸漠然。
      我满脸是泪,小声说着:
      「云生,对不起。」
      我将瞄准了云生,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微笑地看着我,眼角滑落一滴泪。
      好像在说,没关系的。
      我的手抖得不行,迟迟没有松开。
      「阿淮,我做不到,放过他,求求你。」
      乌勒淮笑了:
      「你求我?」
      他的笑容冷却,把剑横在云生的脖子上:
      「好啊,我来杀,你要救他,就用你手里的箭,再杀我一次。」
      「你疯了?!」
      他在逼我在他和云生之间选择一个。
      第8章
      我不明白,他怎么变成这样?
      在草原上,他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从不伤害无辜之人,即使是低贱的奴隶。
      我还记得,他在清晨喂马,和他的鹰隼、猎犬奔跑于草原之上,他明明曾经是一个心软明朗的少年。
      是我把他,变成了一个怪物。
      我要告诉他一切,关于命书的一切。
      我什么都管不了了。
      「阿淮,我当初并非想杀你…」
      剧痛袭来,我吐出一大口鲜血。
      果然,命书不允许我说出真相。
      乌勒淮扔下剑,向我奔来,接住我瘫倒的身体。
      我倒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吐着血,沾湿了他的胸膛。
      「我…能…预…见…」
      每说出一个字,疼痛就会翻倍,我视线一片模糊,已经发出不了声音。
      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满是惊恐: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太医!叫太医!」
      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不…要…杀…」
      我用及其微弱的声音恳求着他,他浑身僵硬,终于开口:
      「好,我不杀他。」
      我呼了口气,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时,我听到了一个女声,是从小侍奉乌勒淮的侍女格玛。
      「小可汗,您不眠不休守了她三天三夜,太医说她已经没大碍了,您歇息去吧。」
      她听起来很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