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

  先天虫最后的那些话，多半是真情流露。
  看着它离去，我的确是百感交集。像是一个顽皮的自己被带走了。不管先天虫是在娘胎里面被放进去的，还是后来被放入我体内，它的确是我的伙伴。我的性格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受到了先天虫的影响。
  不能否认，这些影响对我有好有坏。我的眼角再一次湿润了。
  就在这时，从另外一个地方，传来了响动的声音。一个全身溜溜的大球滚动过来，在大球中间，还有另外一只先天水虫，它是师父放进来，帮我应付那让我又爱又恨的先天火虫的。
  蛊王虫裹着那先天水虫，受这虫门的影响。也开始活跃起来了，不过这活跃。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一会了。好在师父的心愿已经完成，先天火虫最终被吸入了虫门。蛊王虫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不过连累了那些收起来的蛊虫，跟着一起进入了大虫门里面。
  蛊王虫在大虫门面前挣扎了一下，我上前挥动黑木杖帮了一下忙，将它撩了进去。大球滚动了进去。原本的五虫，有三虫被吸走了。我感觉到自己身子都轻松了不少。不过再也不是什么五行俱备的高手了。
  我迈着步子走到了大虫门前面，看着虫门里面，一切都是虚幻而不真实，里面发出蓝白交际的光芒。我站在门中间，久久都没有说话。蓝白光芒照在身上。十分舒服，倒不像之前见到的两个虫门那样寒冷，或许只是在梦境里面，体会不到那种寒冷吧。
  我迈开了脚步，到了虫门边上，迈出了一只脚，想走进去。最终还是停住了，迟迟没有下脚。我想道：“我已经进过了虫门，此刻何必再进去呢？”
  我迈出的脚收了回来，转过身，站在门缝中，迈开脚步。心想：“就当我是从虫门里面出来的人吧。”
  过完这把瘾后。
  我大声地问道：“土卵虫这三虫都被收进去了，还要不要将这门关上？”
  “再开一会，外面还有几只没有收进去，呆会还要靠你收进去的。”土卵虫说道。
  我心中好奇土卵虫到底是什么样子，响起了它声音的时候，我立刻望了过去，眼前一亮，这下子看清楚了它，是一只通体幽蓝的小龙。若不是我之前见过黑蛟龙，怕此刻也认不出这蓝色小龙。
  不过蓝色小龙要比黑蛟龙更加英俊，反反复复换了好几个角度，确定无疑之后。应该就是蓝色小龙了。
  我简直是大吃了一惊，嘴巴张开许久都没有闭上。蓝小龙对于我这种夸张的举动，显然有些不高兴，说：“小子，你看够了吗？”
  我这才把目光移开，不过很快又看过来，忙说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虽说把门给打开了，幽蓝小龙也出现在面前，以至于接下来要做什么，我还是一头雾水。
  小龙说：“当然是收虫啊。神王身上有五只，风后指不定还有。你打开了第十扇虫门，时间很紧急的。快点醒过来吧，还有事情要去做的，加紧时间了！”
  我点点头，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花木虫和先天虫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虫子，为什么我可以看到它们幻化出的人形出来？它们具体形态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要是搞不清楚，心中还是有些不爽的。
  不过具体说来，先天虫的样子我见过，像是有翅膀还有很多只脚还有触角一类的东西，十分怪异，而花木虫的样子除了一朵大红花，和一些触角，我还真是没有看清楚具体的模样。
  小龙说：“但凡这种虫子，都已经是老妖精老妖怪级别了，已经和人一样有思考的意识，可以在你的梦境中变出人样。先天虫有五行，火虫最为霸道，真实的形状乃是十六脚，一双翅膀，一对长昆虫触角，世上并无它的踪影，它来自阴间。”
  世间万物大概如此，一般的虫类修行最高级别，就是为了幻化出人形，山间千年老蛇，河中千年老鼋龟。蛊虫的世界里，随着世间沉淀，也可以孕育出简单的思维。蛊灵的世界也是如此地道理，话说回来，很多东西都是共通的。
  小龙顿了顿，说：“至于花木虫，十六只木须触角，三个嘴巴，可以变大变小。飞行速度极快，瞬间杀人性命，毒性可能差一点，但可以发出香味，蛊惑对方中美人计。至于到底是什么样子，你自己想象就是了。”
  它们在我的梦境中打斗，事实上的情景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龙说得很快，最后我不由地把目光落在它的身上。
  小龙倒也聪明道：“你放心，我的真实样子就是你现在看的样子。”小龙张口大吼一声，叫道：“还不快醒过来。”
  我脚下石板松开，不由地坠了下去，下坠之时，大虫门还是开着，一股巨大吸力并没有停止下来。
  啊！纵巨刚圾。
  我失声大叫，在摔死之前，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我首先看到了守在一边的毒童子。
  “我睡了多久了，这当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问道，发现眼角有些湿润，竟然在入梦的时候流泪了。我想，是因为看到师父那一缕幽魂的缘故吧。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气血流畅，进入黑煞禁地的那种不适和头晕的感觉，基本上已经消失殆尽，烟消云散了，整个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
  毒童子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冻上了薄薄一层霜，说：“萧关，应该睡了四五个小时的样子。这期间你哭了两次，第一次哭得很痛苦，第二次眼角流了几滴泪水。当中你左手和右手，腹部位置，都发生剧烈的抖动，红光、蓝光不断地冒起，洞穴也渐渐变得寒冷了。”毒童子顿了一下，问：“一切都可以解决了吗？”
  我心想：“怎么会有第二次呢？第一次落泪应该是为师父。第二次，第二次是为什么呢，哎，应该是为先天虫掉泪了。至于左右双手和腹部的动作，应该是先天虫、蛊王虫和花木虫的动静。洞穴寒冷，则是因为大虫门还没有封上，影响到了这里面的气温了。”
  我道：“解决了，你放心，我死不了，咱们出发吧。”
  毒童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小蛇还在外面等你，你可不能死。”
  我一跃跳了起来，从来没有想这么好的感觉。人体是阳性的，三只体阴间虫子全部被吸走后，我才感觉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我以最快的速度将封鬼葫芦和四眼蟾蜍装入黑布袋里面，背着黑布袋就往洞口而去，反手扣着黑木杖，走到入洞的地方。
  入口的地方乃是一坛黑水，还杂荡漾着微波，外面的动静应该不小。我有些犹豫，从这里游出去，又怕在水中迷路。
  “扑通”一声，水花荡漾，平静的水面冒出一个绿色脑袋。若不是见过绿毛水怪，这平白无故冒出绿色脑袋，还以为是长毛的包菜呢。
  绿毛水怪吐出一口气，问道：“是不是在等大叔我吗！”我微微一笑说：“正是等大叔，方才入洞之际，察觉到水路复杂。如果没有识别水性高手水怪大叔带路，我指不定就迷路溺水而亡了。”
  绿毛水怪笑了一声：“少拍大叔的马屁。那神王就在外面找你，你睡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得到土卵虫的帮忙。”
  我点点头，刚准备下水，看了一眼绿毛水怪，问道：“你是昆仑山来的水怪，一直都在雪原上吗？”
  我这么问，是担心绿毛水怪也是从虫门出来，我下水跟着他，很容易拉着他胖到它，万一出意外，把它给吸没了，那就冤枉了。
  绿毛水怪疑惑了一下，说：“我出生就在昆仑山上，有啥问题吗？”
  我跳入水中，笑着说：“没问题，没问题，是我记性不好。”
  我靠近了绿毛水怪。它猛地一激灵，不由地说：“你的身体好冷啊，比昆仑绝顶上的寒冰还要冷！”
  我平淡一笑，说：“绿毛大叔，我是虫门来的男人。”
  这话足够冷酷，也足够鼓舞士气。顺着潭水出来，游过一些交错复杂的道路，再一处浮出了水面，外面已经亮了不少。
  刚浮出水面，神王就发现了我，他的双眼已经变成紫黑色，不远处的大蛇脑袋上，风后盘腿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