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

  我心中着急，木簪子虽不是利器，在佩兰手中，要杀死古秀连，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你也要跟着疯吗？”我大声叫道，“他可是古秀连，你真的要杀他吗？”
  道姑佩兰绝情的眼神晃动，似乎起了波澜。过了几秒，佩兰果断地点头，说道：“就这样吧，要下地狱就让我下地狱吧。”
  “凤凰，停手。”萧棋的声音传来。佩兰抬起的手停住半空，没有刺下去。萧棋步行而来，身上的白袍染红了半边，脸上也沾满了血斑，弥漫着一股杀戮之气，众人不由地散开了道路。
  萧棋身边，跟着的是古东来，还有一行随从，众人神色都不太好，衣服多有破损。古东来右手受了刀伤，简单地包扎了一些，脸色苍白。
  古剑仇跑上来扶住了古东来。我也跑向萧棋，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不过萧棋出现，眼前的危局一定可以解开。凤凰和萧棋是熟人，熟人的话当然比我的话管用。
  萧棋说：“凤凰，他是古秀连，为你放弃修道，为你过十几年暗无天日的日子。”佩兰没有搭理萧棋，好像萧棋口中的“凤凰”根本就不是自己。老道士从地上爬起来，骂道：”你给我闭嘴，你要说什么，老子跟你拼了。”
  老道士当真是冲上来，黑色尸气鼓荡在四周，动作比刚才还要凶猛，还要无情。萧棋右手一推，一道蓝色的光芒打出来，随即是一张白色的符纸，直接镇在老道士的头上。
  我心中一激灵，萧天兵被萧棋搞一下，差点没有死去，老道士是找虐。
  果真是干脆利落，毫不留情，萧棋简直是老古附体，一掌就把老道士打飞了。
  老道士身子就跟兵乓球撞在墙上一样，自己弹了出去，落在地上，全身黑色尸气呼呼地往外面冒，嘴巴张开，迎着天空狂叫，浓厚的尸气顺风飘扬散开，原本发黑的手臂，慢慢地露出枯黄的面貌。
  萧棋说：“你是一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僵尸，你吃那么多尸气干什么，今天帮你全部放出来，卧床休息半年，按照你们古家的养生术，自然会成为一个正常人！”
  古剑仇原本要上前，被沉默的古东来一把拉住，想必萧棋的做法并没有错。
  我心中惊奇，世上竟然有活人，吸食大量的尸气，让自己变成“僵尸”，难道老道士料想自己对付不了惊才绝艳的古秀连，才用了这么个邪恶的办法。
  萧棋又说：“凤凰，你真要杀了古秀连，世上就不会有人爱你胜过爱他自己的性命。”佩兰摇摇头，一只手捂住耳朵：“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凤凰是谁……”
  萧棋朗声一声：“你就是凤凰，你忘记了吗？不要欺骗自己。凤凰，今日你杀古秀连，我就会杀了你，杀了你之后，我就自杀以谢天下。”
  萧棋随即跺脚，暴喝一声。佩兰吃惊，手中的木簪子落在地上。萧棋看准了时机，身子一闪，冲了上前，扣住道姑的手臂，往后一拉，反手扣住。道姑惊呼一声，惊醒过来，笑道：“萧棋，最后被你镇住心神，失去了机会。”
  我低声嘀咕：“是你无法下手。”
  很快，老道士吸入体内的尸气被放干了，整个人肤色恢复正常，被带了下去。道姑佩兰被绑住，临走前骂道：“萧棋，你别以为你厉害，你会死在古家的。”
  我忽然的危机化解，这才问道：“萧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身上怎么有鲜血，和古东来动手了？”
  萧棋淡淡地说：“我们半途遭杀手埋伏，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不过你放心，鲜血是杀手留下的！”
  我赶紧问道：“那宝贝没被抢走吧！”萧棋和古东来上三清山取宝，杀手和萧棋打斗，又伤了古东来，显然是为了宝物而去的，而不是追杀萧棋的，不然古东来不会受伤。
  萧棋道：“那宝物并没有丢失。”古东来咳嗽了两声，说：“不知是什么人偷袭了我们，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上山取宝物的！”
  萧棋道：“这事情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问你自己。古老大，现在可以救人了吗？”萧棋白袍一展，弯腰下来，将古秀连抱了起来，随即回到了古宅里，我捡起了地上的罐子，跟了上去。
  白袍在眼前飘动，沾染了鲜血，反而更具有美感。古东来留下古剑仇指挥众人散去，虽贴心心腹，跟着进去了。
  客厅中，烧起了火盆，两张四方桌拜在一起，白色枕头摆好，古秀连就睡在上面。
  我不由地心想，萧棋由温文尔雅变成霸道蛮狠，都是因古秀连而起，若我有这样一个朋友，也愿意舍弃自己的命运。不知为何，我想起了麻蛋，心中开始忧愁，他现在身在何方了！
  古东来进到客厅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他背着的黄色包袱。古东来亲身保管，肯定是取出噬心虫的先祖宝物。
  “萧棋，你把我的古家面子全部碾碎了，我救下了古秀连，你怕是要吃下一些苦头，才能离开古家。”古东来这话很奇怪。
  萧棋淡然一笑：“我知道，古家的高手都在三清山山洞里面修行，一旦赶回来我就倒霉了。”
  古东来叹了一口气，将黄色包裹放在桌子，上好的绢布散开，露出一个方正的黑盒子，黑盒子由楠木做成，表层镌刻数个图案。这些图案，我再熟悉不过了。
  是普通的黑蜈蚣。
  黑盒子开启后，一股寒气传开。我踮起脚尖看了过去，黑盒子里面，是玄铁打造出来的黑蜈蚣，身子弯曲，栩栩如生，有二十厘米长作用。
  我年幼时候，麻伦叔问我想养什么虫子，我想也没有想就说出蜈蚣。麻伦叔，江西有个蜈蚣世族。后来遇到了老古，见到大蜈蚣，知道老古是江西古家。
  现在还是初春，因为气候的原因，蜈蚣还在冬眠之中，是以一路上都没怎么看到，所以我也没有把蜈蚣和古家往一块想。
  江西古家，是一个蜈蚣世家，先祖留下玄铁蜈蚣，可以驱赶古秀连里面的噬心虫，还可以保护子孙的魂魄不受损。
  唯有玄铁蜈蚣可以救活古秀连，是老古古汉魂所说的。
  看到了玄铁蜈蚣，我完全被吸引住了，那是一个细小的东西，却充满魔力。萧棋走上前，将古秀连衣服拉开，道：“开始吧！”
  “萧关，过来压住古秀连双腿！”萧棋吩咐道。
  古东来对着黑盒子作揖心中祈祷，他右手受了刀伤，动作受了缓慢。
  “古家先祖在上。子孙古秀连为了瓦解黑煞，耗尽十几年光阴，恳请祖先庇护，赐给他一个崭新的性命，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古东来声调古怪，暗合一定的节奏，应该是很久留下来一种唱腔。
  “不行，他开始新的人生，我们怎么办？”否定的声音传来。岛共丸亡。
  一干人从外面进来，其中有三个不是自己走起来，而是靠别人抬进来。腿脚残疾了，当然要靠别人抬进来。
  造成他们不能行动的原因，自然是躺在桌子上面的古秀连。
  三人腿脚都不便利，辈分并不小，头发斑白，古东来开始犹豫了，只得暂时将玄铁蜈蚣放回了黑盒子里面。
  眼前三人样子很可怖，原本古家那种俊美之感，已经消失不见，多年来沉浸在怨恨之中，使得自己整个面部表情发生了变化。
  古东来说：“三哥，你们都来了啊？”三哥咬牙说：“你是否要救下古家逆子狗秀连。”
  我愤愤不已：“你们都姓狗吗？”我抬头看了一眼萧棋，萧棋正全心全意看着来的三恶人以及背后几个汉子。
  古东来沉默。
  现在看来，古剑仇没说错，被古秀连伤到的人，说话分量很足，要给古秀连恢复名声，还要救下古秀连，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萧棋的脸色越来越黑，古秀连已经性命垂危，一番人竟然吵了起来。萧棋当然是不高兴，按照他白天的表现，很有可能会硬来。
  我后退两步，看了一眼说：“萧棋，你不用发火了。”萧棋奇怪地问：“黑管，你戴在身上吗？”
  我愣了一下，此刻说黑管干什么呢？我还是摸出了黑管，就拿在手上。
  萧棋拳头攥得很紧，一拳拍在桌子上，道：“你们还有完没完，古东来，要么你死，要么古秀连，你自己看着办！”
  古东来眼睑肌肉跳动，多少有些不爽：“萧兄弟，你暂且忍耐一下，我说点好话，或许有用！”
  古东来又对三恶人说：“古秀连毕竟是古家人，不是狗秀连。白袍萧棋和苗疆虫王是黑煞的死敌，他们肯为古秀连作证，想必这事情不会假。诸位哥哥心中，有怨恨也是正常。只是当日设局的时候，大家红眼，所以事情有点过了。”
  三哥示意古东来上前，古东来上前，迎面一巴掌打过来。三哥喝道：“不是我们撑着，你能从九江回来执牛耳当老大，知恩不图报，废物。”
  古东来没料到残废之人竟然有这么大怨气，躲闪不过，咣当一声，挨了一巴掌，连连后退，靠在两张四方桌子上，才算站稳了身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受伤右手打了一些黑盒子，黑盒子梭动，就停在我和萧棋跟前。
  萧棋叫道：“萧关，夺宝，救人，黑管召集僵尸……“
  我心中一激灵，心说你萧棋硬来，这一回也太硬了，太猛了。但已经来不及了，将黑管放在嘴上，低沉刺耳的声音瞬间从大厅飞出，传到大货车里面。
  嘭咚，大货车车厢从里面被撞开，跳出了十一只僵尸，其中一只足有三米高，在月光下，还扎着一条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