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

  我将金蚕蛊取出来之后，暗暗催动了金蚕蛊，金蚕蛊在罐子里面扇动翅膀。已经有人认出了金蚕蛊。
  其中一个人转身跑了起来，其余人后退，包围圈拉大，依旧将我围在里面。
  很快，就看到了龙甲走了出来。
  龙甲有很深的黑眼圈，天气寒冷，穿的是一双草鞋，举着一个火把，大声喊道：“当真是金蚕蛊？”
  我喊道：“龙甲，你不是见过我，还要装作不认识我吗？”
  龙甲应道：“不是我们装作不认识你，而是有人假扮你，进来过……分辨不出你的真假，再加上你们闯关入谷，更是不能信任。”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明白过来，守关八人喊我“小骗子”的原因了，竟是因为有人假扮了我。
  但龙甲后面的话，也叫人气愤。
  我气得身子发抖，问道：“如果我带的是金蚕蛊，能不能证明我的身份？”
  龙甲犹豫了一下，说：“虫王可以控制金蚕蛊，如果真的是金蚕蛊，是可以证明你的身份的。”
  我将罐子打开，金蚕蛊救郭心儿的时候，已经受伤，休息后，并没有完全恢复，听我的指挥，从左手跳到了右手。
  龙甲是见过金蚕蛊，证明无误，点头说：“的确是虫王，你们都散开，虫王里面请。”
  龙甲证明我的身份之后，龙家有些人被打伤在地上，虽说散开了，心中还是有些怨念的。
  我收起了金蚕蛊，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龙甲道：“说来话长，现在老夫人受伤卧床。金蚕蛊既然回来了，或许有救。”
  郭轻云早就死了。龙甲口中“老夫人”，自然就是麻湘凤了。
  我不由地想起了入山后，看到的流星，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
  我随着龙甲快速地往里面去，门口守着两人。龙甲嘀咕了两声之后，看门人让开了道路。
  穿过复杂的走廊，两分钟后，我见到麻湘凤。床上的麻湘凤，高高颧骨瘦得很厉害。一张绣着鸳鸯的花被子盖在身上。白发被梳理整整齐齐，脸色发黑，呼吸若有若无，只是吊着一口气，还活着！
  萧棋看了一眼麻湘凤，摇头说：“老夫人身体并不好，再加上年事已高，毒蛊侵吞，已经不好救活续命了！”
  麻湘凤被困在囚室之中，双腿失去活力，只能靠金鼠寻找些食物维持生命，靠着一股坚强的毅力活到了现在，常年生活在阴暗处，食不果腹，身体肯定不会好。
  我对麻湘凤，并不存在太多情感，只是觉得她非常可怜，饱受了人间最难以忍受的痛苦。一般人若到了她这个地步，早就绝望而死，她却不一样。
  我一见到麻湘凤，重入罐子里的金蚕蛊就开始躁动不已。
  我说道：“要不，用金蚕蛊来试一下？”阵肝协号。
  萧棋摇摇头说道：“金蚕蛊即便是麻湘凤所养。但此刻麻湘凤已经生命垂危。金蚕蛊不是善良的虫子，决计不会护主。你把金蚕蛊送入麻湘凤体内，会加速她的死亡！”
  “难道就任凭老夫人离开人间吗？”我问。
  萧棋答：“生老病死，命中灾祸，如果人力都可以挽救的话，人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悲伤了。”
  金蚕蛊跳动越来越快，麻湘凤竟然醒了过来，眼神微弱，却很平静。一年前，麻湘凤眼神布满了恨意，到了现在，已经好了不少。可能经过一年时间，麻湘凤参悟了，释然了不少。
  麻湘凤说：“我感觉到金蚕蛊在跳动，它就跟心脏跳动一样，萧关，这回真的是你，不是那个小骗子了！”
  我点点头说：“是真的我，是哪个骗子偷袭你，你没事情吧！”
  麻湘凤笑着说：“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到了蚩尤大帝，还梦到了茶花峒那一片……寒冬盛开的山茶花，花是那么芳香。”
  我说：“等您老人家好了。我陪你一起去回去看茶花峒。”
  麻湘凤叹道：“回不去了啊，回不去了。”
  麻湘凤说道：“萧关，你过来，我要告诉你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麻湘凤看了一眼龙甲。萧棋看了一眼龙甲，问道：“白月明和龙小奈在山谷吗？你带我去看一看。”萧棋脚步移动，没等龙甲说话，伸手搭在了龙甲的肩膀上。
  龙甲脸色微微变化：“你要干什么？”萧棋说：“咱们好久没见面了，出去说说也可以。”
  “萧棋，我知道你的名声，可我是第一次见到你，谈什么好久不见呢……”
  萧棋转了一个身，随即回头说：“刚才转身就没有看到你，真的是好久了。”
  龙甲很不情愿地被萧棋带出了门外，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门口里面。
  麻湘凤小声说：“萧棋，如果你不来，我不知道把这个消息告诉谁？”
  麻湘凤一瞬间精神饱满，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我知道，有一种现象叫做“返老返童”，人在临死之前，身体机能会最后活跃一次，疯狂一次，重病的老人会起床为家人做一顿晚饭。
  麻湘凤的确是要死了。
  我问道：“老夫人，到底是谁暗算你，是哪个小骗子假扮我的？”
  麻湘凤挥挥手说道：“暗算我的，不是假扮你的那个人，而是跟着假萧关一起来的那个人。不过这都不重要。”
  麻湘凤所剩下的时间并不多，我没有再追问下去。
  麻湘凤问：“你还记得小僵尸的妈妈吗？”我点点头说：“当然知道，就是那个缝嘴女鬼，也是龙傲的妻子，怎么了？”
  我本以为麻湘凤会跟我说很重要的事情，却忽然之间说起了这个缝嘴女鬼，难道脑子坏掉了。
  麻湘凤说：“没错，她的嘴巴被缝得死死的，你可知道是什么人缝住的吗？”
  我点点头，龙傲是龙玉杀死了，缝嘴女鬼的嘴巴被缝住，都因为一个人，那就是郭轻云。
  “怎么了，就是郭轻云了啊！”我说道。
  麻湘凤说道：“郭轻云死后，缝嘴女鬼被我收住。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将嘴巴上那根线给拆了下来。她的嘴巴之所以被封住，乃是因为她知道了一个极大的秘密……所以郭轻云用黑巫术，找了细线缝住了她的嘴巴。”
  “啊！”我不由地惊叫。
  我万万没有想到，缝嘴女人背后，竟然还会有这么一重秘闻。
  不用想，这个秘密肯定和郭轻云有关系，而且十分重要。
  麻湘凤抓住我的手，传来了凉意，说：“是真的，的确是藏着一个秘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龙帝，而是告诉我呢？”我问道。
  麻湘凤摇摇头说：“事情不凑巧，就在龙帝离开后的一天。我才完全将这个黑巫术解开，缝嘴女人才可以说话。”
  我点点头，问道：“毒童子的妈妈，到底说了什么……”
  “她说……”
  门外响起了铃铛的声音。麻湘凤张开的嘴巴再也没有发出声音，眼珠子的瞳孔放大，手上已经没有温度。
  “白袍，外面有人来过吗？”我连忙喊道。萧棋已经追了出去。
  麻湘凤没有发出声音，脸部扭曲，做出人生最后的一个动作，就是把那张鸳鸯被子拉开了，当年嫁到龙家，花被子是其中物件，拉开被子之后，再也没有了其余动作。
  被子拉开之后，一个白影飘了出来。正是缝嘴女鬼，嘴巴黑线被解开了，但还是可以看到一些印痕。屋外传来秘密脚步声。
  麻湘凤如此隐秘，只肯消息告诉我一人，又将女鬼贴身存放，足见对这件事情的机密性和重要性。
  我知道，现在追问女鬼机密，并不是最为恰当的时候。我急忙将封鬼葫芦取出来，说道：“阿姨，阿姨，毒童子、小僵尸的魂魄就在里面，你暂时委屈一下，等事情过去了。我再将你放出来。”
  女鬼经过麻湘凤一番调教和“治疗”之后，怨气已经弱了不少。我将封鬼葫芦盖子打开，并没有花费太大的气力，就将毒童子妈妈收了进去，随即盖住了封鬼葫芦，将封鬼葫芦贴身放好。
  走到床边，摸了摸麻湘凤的脉搏，发现已经停止了，身体几乎没有温度。我将掀起来的被子赶住，深吸一口气，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缝嘴女鬼我根本就没有见过。
  萧棋折身回来，在门口说道：“风铃响动，是一只蛊灵回来，催动麻湘凤体内的蛊虫，我追出去之后，已经没有了踪影。”
  我开门走了出去，说道：“老夫人过世了！”黎明来历，晨曦照耀了龙家山谷。萧棋背后，站着龙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