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

  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像家长教训小孩子一样。--我以前放学贪玩天黑才回来，师父也是这般的口气教训我的。
  我心中好奇，洞里面居然有一个人，而且还在教训蜈蚣。这可真是奇怪！
  我犹豫了一会，没有再犹豫下去。走动了石门边上，伸手在虚掩的石门，“啪啪”地拍打了起来。进门前我习惯地拉一拉衣服，发现根本没有衣服，只能这样进去了。
  屋里面的声音惊叫了一声，骂道：“大爷啊，是不是见怪了。我养的蜈蚣可没有那么聪明，怎么还会敲门。”
  我喊道：“是我，我是一个人，我名字是萧关。我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蜈蚣带路，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哎呀，我的天啊，我的天啊，居然来了一个人了。”那个声音叫了起来，“等等，我一会就出来。”随即就听到里面“噼噼啪啪”的声音，好像实在收拾家具的样子。这收拾的过程，把我的好奇心激发地更加强烈了。
  足足等了几分钟，那扇门才慢慢地打开。
  我犹豫了一下，安慰了一下受惊的小青蛇，将方口罐子别在身后，慢慢地走进洞穴，洞穴四周挂上一种巨大的夜明珠，照得洞穴通亮。
  有一张宽大的石床，还有一张石桌子，旁边放着几个木头凳子。我扫过了两眼，根本没有看到人。我又仔细看了两眼，还是没有看到人。
  我吓了一跳，叫道：“妈呀，不会害死遇到鬼了吧。”
  “哈哈……”一双爽朗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我抬头一头，看到一团黑色的头发，把人的脸和身子完全给挡住。
  这黑头发故意躲在我的视线的视角，为的就是要吓一吓我。
  我咽下去一句口水，一句话都不敢说，步子都无法移动，说实话，我吓得够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长头发的人。
  要镇定，要镇定，要镇定，我默默地告诉自己。
  “你是谁？”我问道。
  那一团黑色的长发从石壁上跳了下来，一双手臂很有利，直勾勾抓在石壁上，就在他的背上，就背着一只长长蜈蚣，和我从悬洞掉下来看到的那只蜈蚣样子差不多大。
  黑头发将头发拉开，露出一张脸，结果我发现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因为他的眉毛和胡子都很长很黑，就连鼻孔的毛都不是一般地短，毛发基本上把他的脸给盖住了。
  我最后断定，他不仅头发长，而且眉毛长，胡子长，鼻毛长。称呼黑头发根本不恰当，倒像是一个长毛人。
  不过肤色还算正常，呼吸也是有出有进，不会害死一只僵尸干尸一类。
  长毛人一双手将头发拉开，变成了中分，挪动着步子，一双黑色的眼珠子瞪得大大。忽然，他迈动着脚步，走了一个圆圈看着我。
  我也瞪大眼睛看着他，我也走着圆圈。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大眼看小眼。小青蛇就在我的手臂上，大蜈蚣就在长毛人的后背上。
  忽然过了一会，长毛人停住了脚步，哈哈大笑起来：“你……个小娃娃……胆子不小啊，肥得很……敢和我对视……”
  我说道：“光……着身子不怕穿衣服……”长毛人哈哈说道：“你说，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是不是来这里偷我的宝贝？”
  “白来出来放蛇的时候，小青蛇没有回来，大半夜下雨，我是出来找小青蛇。它盘在悬洞的洞口，我过去救它，就从洞口掉了下来。”我说道。长毛人问道：“那你……你衣服也不见了？”
  “落下来的时候，把衣服脱下来让风吹干，哪知道忽然来了泥石流把洞口封住了，我一口气跑了进来，衣服忘记拿了。”我大声说道。
  和长毛人说了两句，我发现他不像是坏人。
  长毛人道：“孩子，你怎么倒霉？我看你的样子，倒有些……可怜。我虽是个好人，但是肚子饿了，也会把小孩吃掉……”
  我刚想着是个好人，他却来了这么一句话，我赶紧往后退步，大声说道：“你不要吃我……我的小蛇可以咬人，我还带了毒虫……”
  “逗你玩的。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必须如实告诉我。”长毛人见我被吓到了，又笑了起来。“什么事情？”我点点头，不解地看着长毛人。“你觉得山洞里面好玩吗？”长毛人忽然问道
  我心想，山洞是长毛人的家，我总不能说不好玩吧，我点点头赞道：“还可以吧，反正蜈蚣比较多，发光的石头也很有意思……。你能告诉我怎么出去吗？”
  长毛人说道：“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我问道。“我在这里面住了很久，每天都跟蜈蚣一起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胆子大的小孩了，我怎么能不能放走。这样吧，你就留下来吧，跟我一起住在这里面。”长毛人说道。
  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着急了。我看了一眼他的身板，又看了那一只大大的蜈蚣，心中有些害怕，打是打不过他的，还是说好话。
  “我虽然同情你，但是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还要上学。”我拒绝了长毛人。长毛人有些生气，说道：“我这里有蜈蚣，还有宝石，你为什么不留下来？”
  我说道：“虽然好玩，但是我不能留下来，我还要出去找我的胖子叔，以后还要见我师父。我留在这里，一直都不出去，那就见不到他们了。”
  “可是，这里面很安全，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长毛人瞪大眼睛看着我，忽然起了一阵风，他长发飞舞，看得出有些寂寞。
  “不……”我眼前一花，感觉脖子一酸，似乎有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来不及多想，就晕晕地，伸手一摸，脖子上面竟然多了一只蜈蚣。
  随即我昏迷了过去，身子摇摆，只觉得那长毛人速度很快，原本站在几米远，将我扶住，一只手还将落地的方口罐子给接住了。
  “小孩，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发现已经躺在石床上，边上还放着一盘干净的果子。
  我坐起来后，就看到长毛人正在弯腰站在石桌旁，仔仔细细地看着方口罐子，全身的长发垂了下来，站了一会，闻着石桌在转圈子。
  我连忙喊道：“那是我的罐子。”
  “不要吵……小孩，你知道吗，你的虫子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长毛人开口说道。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信地说道：“虫子怎么会生病呢？”
  “你这孩子，养的鸡会的鸡瘟，养的猪会得猪瘟，就连狗也会打喷嚏，虫子怎么不能生病呢？”长毛人说道。
  我细细想了一下，从年前青崖峒回来后，先天之虫都处于十分安静的状态，尤其是昨天晚上，我睡在洞口，泥石流到来之际，先天之虫根本就没有给我预警，都佐证了长毛人的话。
  我从石床下来，走长毛人身边，问道：“那是什么病，严不严重，会不会死啊？”
  长毛人扭过头来，双手两根手指上前，将头发拉开，说道：“其实不算什么严重的病，但是拖的时间有点长，到现在怕是治不好了。蛊虫肯定会死的……”
  “不可能，这虫子是我师父留给我的，虫子肯定不会死的。”我大声喊道，眼泪开始往外流。
  长毛人说道：“这种养蛊法子，我一看就知道是苗疆十三峒所用，但是养蛊和养小孩没什么区别，小孩子有可能夭折，蛊虫也有可能夭折。这是很正常的，你总不能要求老天，每个人都不发生意外，都好好活着，长命百岁，那这个世界就不是大千烦恼世界，而是神仙住的地方了……”
  我摇摇头看着长毛人，眼睛都红了。
  长毛人叹道：“也是，我为什么要跟小孩子讲这些大道理，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
  我走到石台前，将先天之虫的方口罐子拿在手上，说道：“我胖子叔是厉害的蛊医，我要找他给我治虫子，我要走了。”
  “小孩，这个世界上如果我都救不活蛊虫，你什么胖子叔也只能干瞪眼了。”长毛人说道。
  我跑出了两步，没有再跑，不是因为长毛人那句话打动了我。而是石门开着缝隙里面，就卧着那只巨大的蜈蚣。
  我转过头去，看着他，说道：“你到底想怎样，我的虫子你又不救，又要把我留在这里。”
  长毛人喝道：“小孩子不要淘气，我在想问题。”
  大蜈蚣慢慢地逼近过来，我只能往后退。长毛人走过来，大手伸出来，将我脖颈掐住，轻易就把我提了起来。我全身失去重心，想用力挣扎，却挣脱不掉。
  长毛人将我提起来，走了几步，到了石洞里面一个小洞，先是夺走了我的方口罐子，又猛地一丢把我丢了进去。
  砰地一声，将小洞的石门给关上了，过了一会，长毛人又走过来，将一盘果子丢在地上。
  “小孩子，吃饱再说。”长毛人说道，说完话，他就把们关上。
  我坐在地上，气得不行，正抬头要大喊，发现小洞穴站了十三个的人，但小声听了一回，他们的呼吸是没进没去，不是个活人，十有八九是尸体。我才想起，刚才进来之前，噼噼啪啪的声音，顶是长毛人在藏这十三具干尸。
  十三具干尸形态各异，其中一具还拖着长长的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