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介绍 首页

    折剑

  • 阅读设置
    第259章
      许无涯听得一知半解,却还是信任地问他。
      “大师兄!你需要多少人!”
      从他们落下东海到遇见许无涯,至少过去一炷香了,可黔鱼带来的黑暗仍然没有过去,这就意味着这头妖兽的巨大已经超乎所有人想象。
      他只能说:“越多越好,越多越好!就算是九州所有宗门的修士都找来也行!”
      可找来这么多修士,真的有用吗?
      叶长岐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好似一叶扁舟在海中漂泊,当海中巨浪卷来,扁舟将会被卷入涡旋,最后沉入其中,再不见天日。
      许无涯想也没想,直接答应:“好!白仲景!传我的命令,云顶仙宫乐修,凡是已结丹修士,”他顿了一下,无可奈何,“凡是我宗修士,无论结丹与否,速速归宗!”
      与此同时,各州修士在同一时间都收到了归宗的传音。并且各州宗门前都有一位阵修弟子冒雨拜访,当他们被邀请入宗,阵修从怀中取出了传音司南。
      上书:
      九州浩劫已至,烦请各宗大能至徐州云顶城,同心合德,以渡难关。
      云生星君。
      大雨中,叶长岐喊道:“许无涯,如果看见和风,记得保护好他!”
      许无涯回过头:“他人呢?”
      叶长岐还没有回话,一栋房屋从两人身侧飞过,叶长岐推开许无涯,见那是一栋木结构的房屋,被狂风卷起,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扭过头喊冷开枢:“师尊!”
      剑尊已经率先一步反应,用剑意将那栋起飞的房屋切成千块,茅草与泥土、木屑四处乱飞,叶长岐拔出将倾剑:“它开始吞东西了!”
      灵力化作的剑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大网,将吸力卷起的人和物挡下来,叶长岐连忙将百姓安顿到房屋,让他们抱团屈膝,实在不行就趴在地上不要动弹。
      “他和司空长卿在一起!”
      叶长岐没有说下去,他望见一个阵法在空中开启,路和风从阵中冲了出来,浑身带血,他连忙追上去,一遍又一遍喊他,可大雨中,路和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许无涯从他的另一侧赶过去,昏天黑地的暴雨中,他和许无涯同时扑向路和风。
      这时,他看见路和风的前方,是深渊!
      两道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
      “和风!不要!”
      “路和风——”
      天地间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了。
      最后只剩下撕心裂肺地叫声。
      路和风迎面撞上了黔鱼掉转回来的头颅,在那一瞬间,他用全部灵力将身边的东西全部震飞出去,只有许无涯从后面拉住他的手,他听见许无涯揪心的叫声,甚至没来得及回头看他发生了什么,便被黑暗吞没了。
      叶长岐被他震飞的片片废墟掩埋住,头脑昏沉,他的眼前浮现路和风抱着剑同自己说笑的画面,又有粘稠的血盖住了路和风的面庞,叶长岐试图将那些鲜血从路和风身上抹去,他抬起手,却发现血液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他驱使着剑意,掀开身上的废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在无止尽的雨中,茫然地寻找路和风与许无涯。
      浩大的雨声中,叶长岐捕捉到了嘶哑的哭声。
      他跑过去。
      许无涯仰面躺在雨中,一只手掩着面,身上到处都是伤。叶长岐的眼前朦胧一片,只有血光,跪在许无涯身边,给他输送灵力,想将师弟扶起来,可伸手却摸到一手血。
      叶长岐现在连雨水和血水都分不清了。
      他脑子一片空白。
      掰过许无涯的身体。
      他看见许无涯原本受伤的手没了。
      雨越来越大,像是有人一大盆一大盆地往下泼水。
      叶长岐听见自己的声音。
      “和......和风呢?”
      许无涯掩面的手垂下来,落到泥泞与雨水中,他面色灰白,眼中泪水不止。
      ”大师兄,我没拉住他。“
      他又说了一遍。
      “我没有拉住他。”
      路和风死了,许无涯觉得自己也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洪峰截浪(二)
      历届守境人, 皆是实力不俗的大能修士,和风心性无染,当为赤子之心, 日后成为九州大能必定不在话下,大约星宿川也是因此选他为下一任守境人。
      叶长岐虽然早有预料, 可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他甚至不知道路和风如何穿越的阵法,结果迎面撞上了掉头回来的黔妖。
      他措手不及,等一回神,只剩下一地狼藉。
      许无涯的断臂血流如注, 他开始咳血, 血水混杂着雨水流淌, 在泥泞中晕出褐色的泥水。
      “大师兄……”许无涯喊他,用他剩下的那条胳膊揪住叶长岐, 仰起脸, 五指掐入他的手腕,好似坠入深渊的人临死前拽住了一根藤蔓, 他停下哭泣,眼泪却止不住流,“大师兄,师尊在哪?我去求师尊, 我去求师尊,救救和风!快告诉我师尊在哪?我求他救救和风!”
      他跪在地上, 在雨中哀求。
      “大师兄,求你了, 求你们了,谁都好, 救救和风,救救他。我只有他了。”
      “我只有他了。”
      其实他知道,就算冷开枢在此,也救不了被吞的路和风。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相信。
      就像,他躺在飞鱼舟下时,满目的黑,手臂都伸展不开,他只能用唾液蘸水在木板上写出歪歪斜斜的乐曲,一面听着外面许莺娘的歌声,眼前便是春暖花开,天光云影。他凭借着曲中春意熬过黑夜,直到许莺娘将他从甲板下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