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问
文皎知道小姑娘家脸皮儿薄, 也不催逼她了,也躺在枕上, 拍着她道:“世人都说女儿贞洁重要,依我看,男儿的贞洁也一样重要,难道只许男子重女儿清白,不许女子也看重男儿清白?”
说完这句,文皎看英莲不言语,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闭了眼睛要午睡。
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之前,听见了英莲轻轻一声“嗯”, 文皎微微扬起嘴角。
九月十八晚上吃了晚饭, 柳湘莲便请辞和韩琼英一起归营。
他一月只有两日的假, 已经全都用完, 明早便要入营操练,今晚回去正好安顿修整, 文皎也并未多留, 只尽了长辈之谊嘱咐几句,便命他去了, 倒是英莲十分不舍,却知道轻重,也没强留。
柳湘莲头一次出营在外住了两天,早已想好回去用什么借口, 只说是给将军送礼,主家热情, 推脱不得, 留他住下。
是以他回营放下东西行李换过衣裳, 便往将军门口求见要回话。
陆溶见柳湘莲两日都没回来,知道他是被苏夫人留了住下,心中十分羡慕,还带着些嫉妒,也不知这小子这两天究竟和莲姑娘说了多少话。
听得是柳湘莲求见,他又想起这事,心内一叹,十分惆怅,命:“进来罢。”
柳湘莲进门,回复了他买了什么东西,苏夫人什么反应等语,见将军无话,便要开口告退。
只是他略一抬头,又感受到了将军羡慕的眼神,心内想起他昨晚的推断,恰是有一事十分发愁,便犹豫着开口道:“属下有一私事想请教将军,不知将军方便不方便?”
陆溶听见“私事”二字,心内便更添了一重堵,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只道:“正好现今无事,湘莲想问什么只管问。”
柳湘莲闭眼深深吸了口气,方问道:“不知将军知不知晓若给年轻姑娘送些礼物,当送什么方好?”
陆溶一愣,脚下走了两步,回想他送给黛玉的东西……
好像只有两只狼狗崽子……还有一车皮子……还有,额,还有什么来着……
还有半车腊肉牛羊肉干和腌菜……也勉强算罢?毕竟看着黛玉挺爱吃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柳湘莲立在那里等了半日也没等到将军说话,便忍不住抬头看了将军一眼。
陆将军表情凝重,眉头紧锁,眼神发愁,似是在想什么严重的问题。
柳湘莲不解这是怎么了,又觉得他方才所问太过冒昧,他觉得莲姑娘与林家大姑娘既是姐妹,爱好当比较相似,又想到陆将军和林家大姑娘既有情,当知道送什么能让林家姑娘高兴。
只是见了陆将军这样,他一想这送姑娘礼物乃是私密之事,想必将军也不好张口,便忙道:“是属下唐突了,请将军莫怪。”
陆溶想过一回他送给黛玉的东西,只觉得都是一堆乱七八糟,没有一个是女儿家该喜欢的。
说起来他和黛玉定情马上就要两年了,可他除了前年冬日往总督府带的那些东西,并这两年给林府送的年礼节礼外,别的竟然什么没给黛玉送过。
……往林府送的节礼也不是给黛玉的。
陆溶心里这个难受!
他听柳湘莲的话音,似乎是送了什么东西又不满意,便好奇柳湘莲是送了什么。
看柳湘莲要请辞出去,他便忙拦住道:“不忙,这没什么,只是你怎么想问这个?是不是,额……你送了什么东西,姑娘不喜欢?”
柳湘莲见陆将军松了眉头,也并无怒意,便也放松下来,略带了不好意思道:“往街上首饰店里买了一只珍珠金钗,已是店里最精致的一只钗,意头也好,只是和姑娘头上的一比,却算不得什么。”
陆溶听了没多加思考,只冲口而出问道:“你都送上簪钗了?”
柳湘莲“啊”了一声,略带心虚的疑问道:“送簪钗难道有什么不妥当?姑娘倒是高兴的受了,只是属下觉得配不上姑娘。”
陆溶其实在这男女情爱上比之柳湘莲还更不通些,却知道他娘有一只簪子是他爹定亲的时候送给他娘的,不过是普通的喜字金簪,却一直被他娘视若珍宝。
他便也犹豫道:“这送簪钗首饰难道,难道不是定亲送定礼的时候男方送给女方的?”
柳湘莲对这婚姻六礼也不甚了解,现听了将军所说,便以为有七八成是真的,忍不住跌足叹道:“那如此说来,还未定准就送了簪钗,岂不是我太过造次?这可该如何是好?”
他以前在风月场合混过二三年,见多了互赠首饰香袋儿扇套等物,怎地忘了正经人家是何等行事?真是不该!
陆溶见他悔恨得如此,忙道:“我也只是猜测,既然姑娘接了,想必并无怪你的意思,你别多想。”
柳湘莲心内到底有几分悔意,又想起这女子十五岁称作“及笄”,是代表长大成人可以婚嫁之意,及笄礼上还要插簪,便知这簪钗是何等重要之物。
就算不是送定礼时才能送给姑娘之物,这簪钗他也该送得更郑重些,而不是花园子里两人对坐随意送了。
只是现在要后悔也晚了,那金钗已经到了莲姑娘袖中,他也再出不去军营,就算是出得去,怎么能再找姑娘要回来?
只好下次有机会,郑重再送莲姑娘些别的礼物了。
柳湘莲想到此处,便又问道:“那请问将军,簪钗既不好送,不知属下下回该送姑娘些什么东西方好?”
陆溶见他又问了这个问题,十分尴尬,欲要说不知道,又怕面上不好看,便勉强绷住面上表情道:“其实这习武的姑娘也和平常姑娘不同,依我看,平常姑娘喜欢个珠花首饰,习武的姑娘倒是更爱刀枪一类。”
“再者你得知道姑娘平日喜欢什么……咳,那高门大户的姑娘家,还缺咱们送的这点儿东西?其实送礼物就是送个心意,姑娘接了礼物,知道你的心意,就是你的礼物送对了。”
陆溶说完这句,又把才刚的找补重复了一遍道:“你才刚不是说姑娘接了你送的金钗?她若是觉得你唐突,自然不会接,她既然接了,就说明喜欢,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看你不必多想。”
这句话把他自己也说服了。
对!玉儿那么喜欢雪团和青烟,定是满意他送的东西!还有那些皮子黛玉也做了靴子穿在脚上,肉干腌菜玉儿也都爱吃,他送的东西虽然朴实,但是玉儿都喜欢!
他见柳湘莲还在那里思索,上前两步拍拍他的肩膀,叹道:“你既有时间,与其在这里琢磨这个,不如多往校场上练练武艺,早日立了功劳升了官职,给姑娘请个诰命回来,才是最要紧的。”
柳湘莲听了此言,低头抱拳叹道:“将军说得是,属下明白,那属下这便告退了。”
陆溶见终于把柳湘莲给忽悠走了,想到这柳湘莲给莲姑娘送金钗,他给玉儿送狼狗,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这柳湘莲平日看着不声不响的也不大言语,除了打熬筋骨就是演练骑射,居然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
陆溶一掌拍在案上,忽地又想到一件事。
莲姑娘现今是玉儿的堂姐,若这柳湘莲真和莲姑娘成了,那他岂不是,还得叫柳湘莲一声姐夫?
安西府内,黛玉和陆清正一同坐在屋里,分别给雪团儿和青烟刷毛。
这两条狗差不多是她两个亲手带大的,在家里最亲近她们。
春日里她两个往西宁住了将近两个月,回家时雪团和青烟便都日日跟着她们身后,她们去哪儿它们就跟到哪儿,就算她们上课时不能进屋,它们也乖乖在廊下等着她们下课,一声都不叫唤。
这回要往各地去走半年,黛玉和陆清谁也舍不得雪团青烟,便求了林海把它两个也带在路上,它两个也自有一辆车,但平日在路上差不多都是卧在她们两个的车上。
她们到了绵阳府下车的时候,那知府夫人要伸手扶她们,还被雪团儿差点儿吓得跌倒在地,幸好她后头丫头婆子一大堆,把她给扶住了,没摔出个好歹来。
当时黛玉便觉得不对,这知府官位虽只在从四品,和爹爹的正二品总督正一品太傅都没法儿比,可官家夫人自然得有些体面傲气。
身为四品诰命,却自甘搀扶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下车,实在是过于谄媚,她后头还带着十来个婆子丫头,全都锦衣绫罗,又太过奢靡,不像是四品人家应有的排场。
就是娘的身边儿连三等丫头加起来也才二十来个人罢了。
她把这些不对劲都告诉了爹爹,爹爹笑着告诉她说早知这绵阳知府有异,证据已经齐全,今次到了绵阳府,就是要让他下马入牢的。
看第二日这绵阳知府夫人就从满头珠翠的夫人变为蓬头垢面的阶下囚,黛玉虽知这是天理昭彰,却不免心里泛起了些微的寒意。
天家暗卫当真是无孔不入,无所不知,她略看了几眼爹爹案上的卷宗,发现上头连这夫妻二人哪年哪月哪日什么时辰几刻钟说了什么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真是……是不是若圣上有心,她哪日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圣上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若真是如此,这天子之权威也太盛了。若上面坐的一直都是当今这样君王倒还能说是百官万民之福,若一旦出了一个昏君,那便是天下百姓的劫数了。
给雪团刷毛并不用费什么神,黛玉不免又想起了这事陷入沉思。
陆清给青烟顺完了毛,见黛玉走了神,有一下没一下敷衍的梳着雪团的毛,便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悄声笑问道:“玉儿姐姐想什么呢?还有一个来月就到银卫,你是不是想……”
黛玉被陆清这一晃回了神,听见她这话里带着戏谑之意,意有所指,不禁忙道:“谁想他了?你别乱说。”
她这样说着,到底想了一回陆溶,面上不禁泛起薄红,被陆清看到,以为她是嘴硬,便又悄声笑问道:“我都没说名字,玉儿姐姐怎么就知道我说的是大哥?”
“再说了,玉儿姐姐何必瞒我?我又不是外人。也不知到底是谁,每日睡前都要掰着手指算过一回路程,还有几日出发,还有几日要到银卫……”
黛玉本是没想陆溶,偏被误会成这样,又被陆清戳中了小心思,不禁把刷毛的梳子一丢,起身要打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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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第二给倒数第一讲题,倒数第一觉得倒数第二讲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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